第38章 堕天神明
姜朝笙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连拖带拉扛回家,后来又因他发了烧，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堪堪闭了眼睡去。
结果早上刚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
身后巨大的羽翼不知何时已经被主人收了回去,那银色的长发便毫无阻碍地铺了满床,下面是一双灿金色的眼瞳,正笔直地望向她。
对方明明是在看着她，可却又和看一朵花、一棵草没什么区别,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在那片金色的海洋中留下痕迹。
毫无疑问,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可却又是于林赋寒截然不同的冷。林赋寒像剑锋上的一缕寒光，接近就是彻骨的寒。而眼前这个人不是。
他更像是雨中的神像,寒洞里的玉石，生来便带着居高临下审视众生的淡漠。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姜朝笙混沌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明,而此时，这冰冷无暇的玉石才主动开了口。
“我想，或许你知道，我是谁。”
姜朝笙：“……啊？！”
“所以，来说说看吧，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你。”
两人面对而坐，姜朝笙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企图从他那张淡漠无情的脸上读出点什么。
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她受到非人类的骚扰不计其数，以至于遇上这种事，脑内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
若是放在寻常的人身上,被这样质疑，可能会觉得恼怒。
但是面前的人却不会。
他背脊挺直，坐在椅子前，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随着他抬眼的动作划过一道弧线，像翩跹飞舞的银色蝴蝶。他就这样安静地注视姜朝笙，是比她这个主人更加云淡风轻的姿态。
“身为一个独居的年轻女性，会毫无警惕地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是我担心不管你，可能你就见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而我最后一点残存的记忆，就是月光下你朝我伸出手模样。”
——因为那是你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我之所以伸手是被砸你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对这样的感受感觉到陌生，那张淡漠的眉眼，第一次流露出一点困惑来，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点，也生动至极，“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看着你和看着其他东西确实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如同任何一个好奇的学生一般，对唯一能为他解惑的老师提问，“如果我们的关系并不亲密，那这些地方又该如何解释呢？”
姜朝笙哑口无言。
很显然，聪明人即使失忆，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这一段推测条理清晰，环环相扣，零星的信息组合在一起，推出了一个听上去就无比可靠的答案。
如果不是当事人之一，恐怕她也会相信。
但问题就是昨天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些细节也全都是巧合，甚至那个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她这个世界的初始人设。
姜朝笙麻了。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还等着她答复的人解释，总不能说“你会有那种特殊的感觉，是因为我天生具备的能力”这中一看就没什么人会相信，弄不好还可能会被人抓去做实验的话吧？
所以她把一切心酸往肚子里咽，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昨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救了我之后突然昏倒，我那时候伸出手是想接住你。”
他点了点头，低头思考一会，开口道：“所以我应该是你的……暗恋者？”
姜朝笙痛苦地捂住额头。
不是，没有，求求你别再瞎脑补了。
“总之你先住在我这里吧，关于身份的问题，我也会帮你打听清楚的。”
她是真的害怕对方的嘴里再蹦出什么惊人的话，单方面敲定了主意，又抢在他前面转移了话题。
“你还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吗？毕竟是要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我有事情找你总不能天天喊'喂'。”
他果然很乖地跟着她的思绪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记得了，随便你怎么喊都可以。”
“那可不行，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朝笙微微靠近了一点，盯着他那张俊秀的脸仔细地瞧，想取一个与他相匹配的名字，视线触及那双灿金色的眼瞳，她突然有了想法，于是那张美丽的脸上一下漾起笑来。
“浮曦，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一激动就容易忘了距离，如同讨要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为此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亲昵地倾身朝人凑近，笑容里全是甜蜜。
及腰的黑色便随着动作滑落到胸前，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悄悄攀上她的侧脸，那双暖色的眸子里也像浮动着一片金光，闪闪发亮。
那是一种很难为人拥有的魅力，像一朵娇艳的鲜花骤然绽放，即使她面前的观众并不懂得欣赏，也还是会因那刹那的光华晃了神。
“太阳升起之地，名为浮曦，跟你的眼睛非常相配。”
眼睛？
随着她的话，浮曦不自觉眨了下眼：“可以。”
然后在姜朝笙转身的一瞬间，伸出手，轻轻覆在左边的胸膛。
他半阖着眼，掩住那一点疑惑的情绪。
刚刚，在她笑起来的时候，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动了一下。
是什么呢？
浮曦这个人，面上看着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冷，但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对方缺乏一些基本的常识，对周遭的幻境也保持着充沛的好奇心。
甚至还有一点，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粘人。
在她做饭、打扫房间、晾衣服时，总能在不经意的角落，发现一片雪白的衣角。
好像一只大猫猫，躲在任何不被注意的角落，偷偷观察身边的一切。
说句实话，这副模样还挺可爱。
趁着假期的最后一天，姜朝笙烤了一些曲奇饼干。她火候掌握得刚刚好，烘烤后的饼干色泽金黄，一打开烤箱，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姜朝笙在每个饼干上挤了点奶油，又洒上些蔓越莓干做装饰，余光一扫，发现坐在窗台边的浮曦翻书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那双金色的眼眸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移动，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那专注的视线足以暴露他的在意。
姜朝笙有被他可爱到，于是侧过头喊他：“你要来尝尝吗？”
她托起手中刚做好的这块饼干，示意地晃了晃，边缘的奶油沾上了她葱白的指尖，看上去比手中那块饼干更加秀色可餐。
“是甜的，味道超棒的。”
浮曦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停了会，似乎在思考着身后，然后站起身走过来。
见状，姜朝笙眼眸微弯，转过头准备给他挑一个最完美的尝尝，她一边看，一边含笑跟他说着话：“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稍微清淡点的？我觉得第三排第三个就很……”
话还没说完，微凉的发丝擦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浮曦一手撑着桌子，从背后俯身靠近，无比自然地低头叼走了姜朝笙拿在手中的这块。
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嘴边，姜朝笙诧异地睁大了眼。
银发和黑发交融，一齐覆在她的肩上，对方的侧脸离她挨得好近，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小扇子一样的浅色睫毛略略下垂，阴影下是一片灿烂的金。
那张受到造物主偏爱的脸上还是淡然的神色，可湿热的舌头却灵巧地缠过她的指尖，勾走了上面沾着的一点奶油。
做完这些后，他直起腰，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自然地说道：“这就是甜味吗？尝起来确实不错。”
像是在为一项严谨的学术报告做最后的总结。
姜朝笙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热气直往脸上冲，她推开浮曦去厨房洗手，又羞又恼，气冲冲朝人地喊道：“我是让你选桌上这些啊！还有以后不要随便舔别人啊！！”
“可是我比较想吃你手上这块。”
他眨了眨眼，对她情绪的变化原因感到不解。
“不可以吗？”
“不行！”
姜朝笙恨不得把所有常识一股脑灌进他的脑子里，回答完了这句还不放心，又补充道：“以后要做类似的事情，都要先问过我，知道吗？”
“好。”
浮曦看着桌上的饼干，刚刚还很吸引他的东西现在却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但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以决定再试一下。
这次他有记得征求姜朝笙的意见。
“那现在桌上这些我可以吃吗？”
“可以的。”
于是浮曦又拿起了一块饼干，送入口中。
“没有之前甜了。”
他垂着眼眸，喃喃自语。
整理好心情之后，姜朝笙又拉着他灌输了很多常识的问题，然后包上了一些小饼干，准备出门。
“我不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浮曦靠在门旁边，安静地望着她。明明没说什么，总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姜朝笙犹豫了一下，踮起脚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长发。
“我找一位朋友打听一下你的身份，他性格比较奇怪，你在可能不太方便。”
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话虽这么说，可一直等到她走到街上，发现浮曦还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还是那副感情匮乏的模样，但那一刻，姜朝笙觉得他可能有点寂寞。
但带是不能带上他的。
按照西泽那家伙糟糕的性格，肯定会狠狠地捉弄他。
想到那个行踪捉摸不定的人，姜朝笙叹了口气。
……她觉得她现在更应该担心担心她自己。
结果果然不出姜朝笙所料。
来到约定的地点，该来的人却没有出现，原本热闹的广场今日不知为何格外冷清，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成群的白鸽在喷泉旁闲庭信步，嘲笑着她的天真。
姜朝笙忍耐地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对待他惯来的小把戏。然后走上前，问坐在水池旁休息的老人。
“大爷，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样是黑色头发的男人？”
老人家慢慢地抬起头，眼眸浑浊，看了她半响：“小、小姑娘，我……”
嗓音嘶哑，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姜朝笙弯下腰，想听仔细一点，而老人的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嘭”的一声，化作了一缕青烟。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声巨响中唤醒，大片大片的鸽群挥舞着翅膀，飞向半空，翅膀扑扇产生的气流声充斥着整片广场，原本熙攘的人群在瞬息之间变得密集，他们哄笑着、打闹着，推推搡搡，将姜朝笙完全包裹在其中。
无数的肩膀从她身侧擦过，姜朝笙就像是一滴汇入大海的水，被人流推挤着移动。
这一切都是幻境。
姜朝笙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这是某个混蛋恶趣味的戏法。
但身体相撞、身不由己的感觉太强烈，顷刻就耗光了她的耐心，在又一次被别人的肩膀重重撞上时，她干脆装着重心不稳的样子，顺势朝前方扑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开口说道：“西泽，你再不出现，我就要生气了。”
一切声音在这一刻静止，满街的人顿时消失不见，唯有喷泉、鸽群，还留在这个空间，连时间好像都在这里定格。
一双带着黑色真丝手套的手扶住姜朝笙的身体。手的主人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张黑色发丝遮掩下的、极为英俊出色的面孔。
“别呀。”
迟来的人于静谧中懒洋洋开口，唇畔还掂着几分笑意，随着那话音落下，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停滞的鸽群扇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舞，那羽毛纷纷落下，像轻盈的雪花。
一片羽毛飘到姜朝笙的肩头，他轻笑一声，拿起了那片羽毛，在手中晃动一下，就变成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色泽如血，花瓣上海缀着晶莹的水珠，像极了他耳边的红宝石耳坠。
“找人帮忙，这么点耐心怎么行？”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暗红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他微笑着，将玫瑰递到姜朝笙面前。
“喏，给你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来晚了qaq因为昨天写的那一版实在不太满意，所以又推翻重写，结果就写到了现在。感谢在2021-09-0915:47:50~2021-09-1116:3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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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明明是在看着她，可却又和看一朵花、一棵草没什么区别,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在那片金色的海洋中留下痕迹。
毫无疑问,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可却又是于林赋寒截然不同的冷。林赋寒像剑锋上的一缕寒光，接近就是彻骨的寒。而眼前这个人不是。
他更像是雨中的神像,寒洞里的玉石，生来便带着居高临下审视众生的淡漠。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姜朝笙混沌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明,而此时，这冰冷无暇的玉石才主动开了口。
“我想，或许你知道，我是谁。”
姜朝笙：“……啊？！”
“所以，来说说看吧，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你。”
两人面对而坐，姜朝笙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企图从他那张淡漠无情的脸上读出点什么。
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她受到非人类的骚扰不计其数，以至于遇上这种事，脑内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
若是放在寻常的人身上,被这样质疑，可能会觉得恼怒。
但是面前的人却不会。
他背脊挺直，坐在椅子前，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随着他抬眼的动作划过一道弧线，像翩跹飞舞的银色蝴蝶。他就这样安静地注视姜朝笙，是比她这个主人更加云淡风轻的姿态。
“身为一个独居的年轻女性，会毫无警惕地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是我担心不管你，可能你就见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而我最后一点残存的记忆，就是月光下你朝我伸出手模样。”
——因为那是你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我之所以伸手是被砸你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对这样的感受感觉到陌生，那张淡漠的眉眼，第一次流露出一点困惑来，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点，也生动至极，“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看着你和看着其他东西确实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如同任何一个好奇的学生一般，对唯一能为他解惑的老师提问，“如果我们的关系并不亲密，那这些地方又该如何解释呢？”
姜朝笙哑口无言。
很显然，聪明人即使失忆，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这一段推测条理清晰，环环相扣，零星的信息组合在一起，推出了一个听上去就无比可靠的答案。
如果不是当事人之一，恐怕她也会相信。
但问题就是昨天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些细节也全都是巧合，甚至那个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她这个世界的初始人设。
姜朝笙麻了。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还等着她答复的人解释，总不能说“你会有那种特殊的感觉，是因为我天生具备的能力”这中一看就没什么人会相信，弄不好还可能会被人抓去做实验的话吧？
所以她把一切心酸往肚子里咽，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昨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救了我之后突然昏倒，我那时候伸出手是想接住你。”
他点了点头，低头思考一会，开口道：“所以我应该是你的……暗恋者？”
姜朝笙痛苦地捂住额头。
不是，没有，求求你别再瞎脑补了。
“总之你先住在我这里吧，关于身份的问题，我也会帮你打听清楚的。”
她是真的害怕对方的嘴里再蹦出什么惊人的话，单方面敲定了主意，又抢在他前面转移了话题。
“你还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吗？毕竟是要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我有事情找你总不能天天喊'喂'。”
他果然很乖地跟着她的思绪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记得了，随便你怎么喊都可以。”
“那可不行，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朝笙微微靠近了一点，盯着他那张俊秀的脸仔细地瞧，想取一个与他相匹配的名字，视线触及那双灿金色的眼瞳，她突然有了想法，于是那张美丽的脸上一下漾起笑来。
“浮曦，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一激动就容易忘了距离，如同讨要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为此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亲昵地倾身朝人凑近，笑容里全是甜蜜。
及腰的黑色便随着动作滑落到胸前，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悄悄攀上她的侧脸，那双暖色的眸子里也像浮动着一片金光，闪闪发亮。
那是一种很难为人拥有的魅力，像一朵娇艳的鲜花骤然绽放，即使她面前的观众并不懂得欣赏，也还是会因那刹那的光华晃了神。
“太阳升起之地，名为浮曦，跟你的眼睛非常相配。”
眼睛？
随着她的话，浮曦不自觉眨了下眼：“可以。”
然后在姜朝笙转身的一瞬间，伸出手，轻轻覆在左边的胸膛。
他半阖着眼，掩住那一点疑惑的情绪。
刚刚，在她笑起来的时候，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动了一下。
是什么呢？
浮曦这个人，面上看着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冷，但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对方缺乏一些基本的常识，对周遭的幻境也保持着充沛的好奇心。
甚至还有一点，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粘人。
在她做饭、打扫房间、晾衣服时，总能在不经意的角落，发现一片雪白的衣角。
好像一只大猫猫，躲在任何不被注意的角落，偷偷观察身边的一切。
说句实话，这副模样还挺可爱。
趁着假期的最后一天，姜朝笙烤了一些曲奇饼干。她火候掌握得刚刚好，烘烤后的饼干色泽金黄，一打开烤箱，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姜朝笙在每个饼干上挤了点奶油，又洒上些蔓越莓干做装饰，余光一扫，发现坐在窗台边的浮曦翻书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那双金色的眼眸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移动，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那专注的视线足以暴露他的在意。
姜朝笙有被他可爱到，于是侧过头喊他：“你要来尝尝吗？”
她托起手中刚做好的这块饼干，示意地晃了晃，边缘的奶油沾上了她葱白的指尖，看上去比手中那块饼干更加秀色可餐。
“是甜的，味道超棒的。”
浮曦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停了会，似乎在思考着身后，然后站起身走过来。
见状，姜朝笙眼眸微弯，转过头准备给他挑一个最完美的尝尝，她一边看，一边含笑跟他说着话：“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稍微清淡点的？我觉得第三排第三个就很……”
话还没说完，微凉的发丝擦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浮曦一手撑着桌子，从背后俯身靠近，无比自然地低头叼走了姜朝笙拿在手中的这块。
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嘴边，姜朝笙诧异地睁大了眼。
银发和黑发交融，一齐覆在她的肩上，对方的侧脸离她挨得好近，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小扇子一样的浅色睫毛略略下垂，阴影下是一片灿烂的金。
那张受到造物主偏爱的脸上还是淡然的神色，可湿热的舌头却灵巧地缠过她的指尖，勾走了上面沾着的一点奶油。
做完这些后，他直起腰，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自然地说道：“这就是甜味吗？尝起来确实不错。”
像是在为一项严谨的学术报告做最后的总结。
姜朝笙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热气直往脸上冲，她推开浮曦去厨房洗手，又羞又恼，气冲冲朝人地喊道：“我是让你选桌上这些啊！还有以后不要随便舔别人啊！！”
“可是我比较想吃你手上这块。”
他眨了眨眼，对她情绪的变化原因感到不解。
“不可以吗？”
“不行！”
姜朝笙恨不得把所有常识一股脑灌进他的脑子里，回答完了这句还不放心，又补充道：“以后要做类似的事情，都要先问过我，知道吗？”
“好。”
浮曦看着桌上的饼干，刚刚还很吸引他的东西现在却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但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以决定再试一下。
这次他有记得征求姜朝笙的意见。
“那现在桌上这些我可以吃吗？”
“可以的。”
于是浮曦又拿起了一块饼干，送入口中。
“没有之前甜了。”
他垂着眼眸，喃喃自语。
整理好心情之后，姜朝笙又拉着他灌输了很多常识的问题，然后包上了一些小饼干，准备出门。
“我不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浮曦靠在门旁边，安静地望着她。明明没说什么，总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姜朝笙犹豫了一下，踮起脚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长发。
“我找一位朋友打听一下你的身份，他性格比较奇怪，你在可能不太方便。”
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话虽这么说，可一直等到她走到街上，发现浮曦还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还是那副感情匮乏的模样，但那一刻，姜朝笙觉得他可能有点寂寞。
但带是不能带上他的。
按照西泽那家伙糟糕的性格，肯定会狠狠地捉弄他。
想到那个行踪捉摸不定的人，姜朝笙叹了口气。
……她觉得她现在更应该担心担心她自己。
结果果然不出姜朝笙所料。
来到约定的地点，该来的人却没有出现，原本热闹的广场今日不知为何格外冷清，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成群的白鸽在喷泉旁闲庭信步，嘲笑着她的天真。
姜朝笙忍耐地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对待他惯来的小把戏。然后走上前，问坐在水池旁休息的老人。
“大爷，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样是黑色头发的男人？”
老人家慢慢地抬起头，眼眸浑浊，看了她半响：“小、小姑娘，我……”
嗓音嘶哑，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姜朝笙弯下腰，想听仔细一点，而老人的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嘭”的一声，化作了一缕青烟。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声巨响中唤醒，大片大片的鸽群挥舞着翅膀，飞向半空，翅膀扑扇产生的气流声充斥着整片广场，原本熙攘的人群在瞬息之间变得密集，他们哄笑着、打闹着，推推搡搡，将姜朝笙完全包裹在其中。
无数的肩膀从她身侧擦过，姜朝笙就像是一滴汇入大海的水，被人流推挤着移动。
这一切都是幻境。
姜朝笙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这是某个混蛋恶趣味的戏法。
但身体相撞、身不由己的感觉太强烈，顷刻就耗光了她的耐心，在又一次被别人的肩膀重重撞上时，她干脆装着重心不稳的样子，顺势朝前方扑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开口说道：“西泽，你再不出现，我就要生气了。”
一切声音在这一刻静止，满街的人顿时消失不见，唯有喷泉、鸽群，还留在这个空间，连时间好像都在这里定格。
一双带着黑色真丝手套的手扶住姜朝笙的身体。手的主人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张黑色发丝遮掩下的、极为英俊出色的面孔。
“别呀。”
迟来的人于静谧中懒洋洋开口，唇畔还掂着几分笑意，随着那话音落下，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停滞的鸽群扇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舞，那羽毛纷纷落下，像轻盈的雪花。
一片羽毛飘到姜朝笙的肩头，他轻笑一声，拿起了那片羽毛，在手中晃动一下，就变成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色泽如血，花瓣上海缀着晶莹的水珠，像极了他耳边的红宝石耳坠。
“找人帮忙，这么点耐心怎么行？”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暗红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他微笑着，将玫瑰递到姜朝笙面前。
“喏，给你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来晚了qaq因为昨天写的那一版实在不太满意，所以又推翻重写，结果就写到了现在。感谢在2021-09-0915:47:50~2021-09-1116:3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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