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堕天神明
把东西放下后,姜朝笙就坐在浮曦对面，将已知的全部信息说给他听。
“所以，你的记忆应该是自己封印的。你要不要尝试回想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信息？”
浮曦背靠椅子,低着头思索。银白的发丝从背后滑落至脸侧,睫毛是霜雪般的白,随着眨眼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浅色的弧线，他的神情还是淡漠的,但眼尾却流露出一点浅淡的困惑。
其实他对恢复记忆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渴求,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来路和归处。而脑海中断裂的空白无法给他答案。
浮曦下意识亲近姜朝笙,所以他想从她那里寻找答案。
而如今，姜朝笙说他可能是神明。
这两个字刚划过脑海,浮曦就不自觉感觉到抵触，这让他立刻联想到自己无缘无故消失的记忆。
于是浮曦开始就这个身份，假设这个猜测成立,推断他到底为什么会封印自己的记忆。
如果是现在的他，选择封存记忆，远走他乡，只有两种原因。
一是为了自保。
二是他的存在……已经构成了某种威胁。
在这个念头掠过脑海的一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自灵魂深处而来，似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意识都撕成碎片。浮曦的手扶住桌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克制不住的低喘从牙关挤出，汗珠从额头滑落。
姜朝笙被他如此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扶住他的身体，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浓密的睫毛洇开一片水色，浮曦只来得及看了她一眼,便身子一歪，意识坠入黑暗。
直到最后一刻，耳边都是姜朝笙焦急的呼唤：“浮曦？浮曦……”
浮曦又开始像刚来的那天晚上一般，身体发烫。
姜朝笙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艰难地将人搬回卧室。
人类一切治愈的手段对神来说毫无作用，所以她只能用毛巾帮他擦擦脸，敷敷额头，试图帮他降点温。
浮曦这次的状况显然比上次要糟糕许多，脸色苍白，淡色的唇瓣也失了血色，就像一捧破碎的月光，几乎要和那洁白的床铺融为一体。
他的眉心拧成了死结，嘴唇微动，姜朝笙凑过去想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只听见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分辨不出内容。
她这时又开始后悔。
告诉眼前的人那些信息真的是对的吗？万一他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神，想封印自己的记忆开启新生活呢？
姜朝笙的指尖抚过他眉间的折痕，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正在苦恼之际，脑内突然想起前些天在神学课上学习的，祭祀专用的曲子。
那首曲子一般用于仪式上像教徒赐福，有祛病消灾，减轻痛苦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对于神有没有相同的效果。
姜朝笙看向浮曦，他的表情痛苦而迷茫，像受了伤的可怜小动物。
她一下就心软了。
于是她跪坐在床边，双手轻轻地覆上对方的右手，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轻声哼唱起那支曲子。
温柔的旋律随着少女特有的柔软语调流淌而出，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被夜风送向远方，一切都变得平和下来，窗外的树木都像是为了迎合她一般，发出沙沙的声响。
浮曦在一片黑暗中沉浮，身体中似有熊熊烈火，要将他的灵魂也焚烧殆尽。而耳边淌过的歌声像是一条溪流，缓慢的浸润火海，为这片灼热之地带来一丝清凉。
漂浮的灵魂找到了归处，被歌声拖着远离了那片黑暗，轻飘飘地飞向天空。
他慢慢松了眉头，获得了久违的安宁。
而耳畔的哼唱未停，一声一声，似乎永远不会疲倦。
浮曦醒来时，远方的天已经透出了一线白。姜朝笙伏在床边，手还握着他的手，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柔软的黑发覆在她的侧脸，那一小片肌肤在黑暗中白得发亮，柔软的红唇微微张开，一吐一吸都是花叶交错的模样。
浮曦看着她的睡脸，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呼吸放得很轻。
就像是全身浸泡在温水里，思绪都变得缓慢，世界仿佛不存在了一般，万事万物都在远去，只有眼前的人、和这一刻的景象，真实而触手可及，是不变的美好，让他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就陷入了一种十分柔软的状态。
他不知道此时充盈在胸腔，占据了每一丝空白的情绪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在情感方面，浮曦一直一无所知，如同一张白纸。
但是在对待姜朝笙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定，也没有因为无法共情，而做出惹她生气的事情来。
可能连浮曦自己都没发现，他下意识会把姜朝笙的要求和感受放在第一位。
就像现在，即使他的常识很是匮乏，对人类的身体素质也一知半解，但是当他看到姜朝笙这样趴在床边，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浮曦想到：她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于是下一秒，他笨拙地把姜朝笙抱回床上，又拉过被子，把她一整个卷在里面，耐心地掖好了被角。
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
当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去在意和重视时，不需要想太多，心会先一步告诉你该如何对她好。
走出屋子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亮了，墨黑色的云层被金光划破，一轮红得透亮的太阳从地平线悄悄探出头，顷刻将周边的云层都染成不均匀的鲜艳色泽。
日生日落在浮曦眼里，一直都是时间转变的象征，并无特殊含义，也没必要被细细欣赏。
他应该转身离去的。
可脚却怎么都迈不开。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她那天的回答：太阳升起之地。与你给我的感觉十分相配。
原来是这样绚烂的景色吗？
他出神地想着，身后却传来一声低语：“日出，是不是很美？”
姜朝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披着外套走到他身边，双臂撑在护栏上，眉眼弯弯对着浮曦笑。
连阳光也格外偏爱美人，第一缕光就要洒在姜朝笙的身上，那些光点在她身上跳跃，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在日光下的河流，浮光掠金，熠熠生辉。
浮曦没有立即接话。
自从姜朝笙出来，他的视线便再没从她身上移开。对方显然是个比他认真的欣赏者，眼里都映满了和天空一样的绚烂色彩。
他低低应了一个“嗯”，回应了她先前的问题。
而后在她的眼睛里，看完了一场完整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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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记忆应该是自己封印的。你要不要尝试回想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信息？”
浮曦背靠椅子,低着头思索。银白的发丝从背后滑落至脸侧,睫毛是霜雪般的白,随着眨眼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浅色的弧线，他的神情还是淡漠的,但眼尾却流露出一点浅淡的困惑。
其实他对恢复记忆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渴求,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来路和归处。而脑海中断裂的空白无法给他答案。
浮曦下意识亲近姜朝笙,所以他想从她那里寻找答案。
而如今，姜朝笙说他可能是神明。
这两个字刚划过脑海,浮曦就不自觉感觉到抵触，这让他立刻联想到自己无缘无故消失的记忆。
于是浮曦开始就这个身份，假设这个猜测成立,推断他到底为什么会封印自己的记忆。
如果是现在的他，选择封存记忆，远走他乡，只有两种原因。
一是为了自保。
二是他的存在……已经构成了某种威胁。
在这个念头掠过脑海的一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自灵魂深处而来，似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意识都撕成碎片。浮曦的手扶住桌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克制不住的低喘从牙关挤出，汗珠从额头滑落。
姜朝笙被他如此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扶住他的身体，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浓密的睫毛洇开一片水色，浮曦只来得及看了她一眼,便身子一歪，意识坠入黑暗。
直到最后一刻，耳边都是姜朝笙焦急的呼唤：“浮曦？浮曦……”
浮曦又开始像刚来的那天晚上一般，身体发烫。
姜朝笙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艰难地将人搬回卧室。
人类一切治愈的手段对神来说毫无作用，所以她只能用毛巾帮他擦擦脸，敷敷额头，试图帮他降点温。
浮曦这次的状况显然比上次要糟糕许多，脸色苍白，淡色的唇瓣也失了血色，就像一捧破碎的月光，几乎要和那洁白的床铺融为一体。
他的眉心拧成了死结，嘴唇微动，姜朝笙凑过去想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只听见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分辨不出内容。
她这时又开始后悔。
告诉眼前的人那些信息真的是对的吗？万一他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神，想封印自己的记忆开启新生活呢？
姜朝笙的指尖抚过他眉间的折痕，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正在苦恼之际，脑内突然想起前些天在神学课上学习的，祭祀专用的曲子。
那首曲子一般用于仪式上像教徒赐福，有祛病消灾，减轻痛苦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对于神有没有相同的效果。
姜朝笙看向浮曦，他的表情痛苦而迷茫，像受了伤的可怜小动物。
她一下就心软了。
于是她跪坐在床边，双手轻轻地覆上对方的右手，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轻声哼唱起那支曲子。
温柔的旋律随着少女特有的柔软语调流淌而出，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被夜风送向远方，一切都变得平和下来，窗外的树木都像是为了迎合她一般，发出沙沙的声响。
浮曦在一片黑暗中沉浮，身体中似有熊熊烈火，要将他的灵魂也焚烧殆尽。而耳边淌过的歌声像是一条溪流，缓慢的浸润火海，为这片灼热之地带来一丝清凉。
漂浮的灵魂找到了归处，被歌声拖着远离了那片黑暗，轻飘飘地飞向天空。
他慢慢松了眉头，获得了久违的安宁。
而耳畔的哼唱未停，一声一声，似乎永远不会疲倦。
浮曦醒来时，远方的天已经透出了一线白。姜朝笙伏在床边，手还握着他的手，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柔软的黑发覆在她的侧脸，那一小片肌肤在黑暗中白得发亮，柔软的红唇微微张开，一吐一吸都是花叶交错的模样。
浮曦看着她的睡脸，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呼吸放得很轻。
就像是全身浸泡在温水里，思绪都变得缓慢，世界仿佛不存在了一般，万事万物都在远去，只有眼前的人、和这一刻的景象，真实而触手可及，是不变的美好，让他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就陷入了一种十分柔软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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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对待姜朝笙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定，也没有因为无法共情，而做出惹她生气的事情来。
可能连浮曦自己都没发现，他下意识会把姜朝笙的要求和感受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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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亮了，墨黑色的云层被金光划破，一轮红得透亮的太阳从地平线悄悄探出头，顷刻将周边的云层都染成不均匀的鲜艳色泽。
日生日落在浮曦眼里，一直都是时间转变的象征，并无特殊含义，也没必要被细细欣赏。
他应该转身离去的。
可脚却怎么都迈不开。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她那天的回答：太阳升起之地。与你给我的感觉十分相配。
原来是这样绚烂的景色吗？
他出神地想着，身后却传来一声低语：“日出，是不是很美？”
姜朝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披着外套走到他身边，双臂撑在护栏上，眉眼弯弯对着浮曦笑。
连阳光也格外偏爱美人，第一缕光就要洒在姜朝笙的身上，那些光点在她身上跳跃，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在日光下的河流，浮光掠金，熠熠生辉。
浮曦没有立即接话。
自从姜朝笙出来，他的视线便再没从她身上移开。对方显然是个比他认真的欣赏者，眼里都映满了和天空一样的绚烂色彩。
他低低应了一个“嗯”，回应了她先前的问题。
而后在她的眼睛里，看完了一场完整的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1410:11:13~2021-09-1523:5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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