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堕天 神明
西泽低着头看她,街边的灯火映在他眸中，明明灭灭,不似往常那般散漫，却也还是让人摸不透想法。
这副模样的他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面前的人眉心微拧，像是要说些什么，只是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的目光不甚明显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很快，这种迟疑和陌生就如同流水般从他面上消失了，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
手臂挨着她的地方，肌肉不太明显地紧绷了一瞬，但他的神态却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往日常见的闲散的、不着调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
“抱歉，是我来得晚了。”
他的语调微微拉长，于是就有一种说不清的热切和缠绵在话语间萦绕，是姜朝笙所习惯的、对方演戏时的姿态，形状姣好的眼眸微微弯起，含着笑看过来时，总会给人一种情之所钟的错觉,像是要把世间的温柔全用尽。
但是对方一开口,这种温柔的表象就瞬间破碎了。
“不然,也不会让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盯上你。”
声音还是轻飘飘的，暗红色的眼眸在那几个迟迟不敢上前的兽人身上一扫而过,分明还是笑着的，却在不经意见泄出一星半点的锐意，又因过于放松的姿态，让那种尖锐都变得格外漫不经心。
“为什么总有人不能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呢？”
他低声叹,像是感到惋惜一般垂下了眼睫，那张英俊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冷淡的傲慢来。只是他的容貌实在生得太好，连这样恶毒的姿态都变得格外赏心悦目。那几个兽人面露恼怒，却又因忌惮着什么，始终不敢上前。
几人的反应被西泽看在眼底，那恍若假面一般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讽，威慑达到想要的结果，他不欲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便半圈着带走了姜朝笙，将几个兽人甩在身后。
西泽之前……会这样恶劣吗？
姜朝笙的心底滑过一丝浅淡的疑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早在两人熟悉以后，西泽就有教她如何识破幻境和乔装，所以姜朝笙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不存在任何伪装，这张脸确确实实是西泽的。
只是刚刚他的表现，又好像有点过于夸张了。
姜朝笙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她拉了拉对方的衣摆，示意对方停下，然后凑近了些小声问他：“你今天好像有点儿反常，是不太开心吗？”
西泽不是特别注重界限感的人，姜朝笙也不是，所以这样的接触对于两人来说，是习以为常的。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她骤然凑近，西泽就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仓促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
他莫名卡壳了一下，好似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有些犹豫、有些为难地错开了她的目光。脸上那种她所熟悉的、总是糅合着倦怠和漫不经心的神色就像是一层薄雾，晃动之下，露出一星半点属于少年的稚气来。姜朝笙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稍微上抬了一点，只是不知为何又生生停住，而后那点违和感也如掠过溪面的水鸟，随着放下的手一起消失不见。
“或许吧。”
最终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回答的模棱两可，连声音都含糊不清的，有一种浅淡的疏离感，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那种轻快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眼前高挑英俊的青年略略弯下身子，在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那双漂亮的暗红色眼眸便弯了起来，里面盛满了似真似假的笑意。
西泽以一种惊喜的、浮夸的语气说：“真意外，你居然这么关心我。”
姜朝笙打了个寒颤，忍不住伸手将这张恼人的笑脸推远，一直盘踞在心底的怀疑却消散了。
这种不着调的神态、语气，世界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
西泽总是这样，但凡一点涉及到他自身的问题，从来不会说明白，一句话都要绕几个弯，面上还要摆出云淡风轻的姿态，非要别人去摸索猜测，而他不仅一点提示都不给，有时还会故意将话题岔开。
像一只戒心很重的流浪猫。会温顺地伏在你脚边吃东西，可在你伸手过去的时候，又会动作矫捷的溜走。
但是，如果这时候真的放他走，下次这只小猫会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在最开始和对方相处的几个月里，姜朝笙时常因他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感到棘手，但现在，应对这种情况，她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于是她直接略过了前面那句话，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难得赶上这样的庆典，我带你去逛逛吧？今晚我请客，就当是给你的谢礼啦。”
姜朝笙看他，眉眼清艳，眸中有盈盈的水光，斑驳的灯光亲吻着她的侧脸，显出一种朦胧的姝丽，只是轻笑着，就能吸引无数的行人的视线。
西泽也是那些为她驻足停留的人之一，他迟迟没有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专注又像是失神，暗红色的眼眸宛若流动的红酒，是轻易能蛊惑人心的色泽。
姜朝笙戳了戳他，又问：“怎么样？”
面前的人这才回过神，低声应：“好。”
嗓音听上去有点儿哑，仿佛这是一个极艰难的决定。
她笑了笑，推着对方走入人海。
“所以，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当你的苦力？”
西泽站在树下，脚下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环着手臂凉凉乜她。
“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请你玩的呀，”姜朝笙停顿了一下，努力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小声说，“可我没想到有人居然真的可以一个道具都抓不上来诶。”
真的很难想象，这种操作简单的小游戏居然会难倒西泽，想起他原本兴致缺缺到后来一掷千金的上头模样，她还是很想笑。
一提起这件事，西泽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他拉过姜朝笙小声威胁：“忘掉它！”
姜朝笙边忍笑边敷衍：“忘了忘了。”
西泽拧起了眉。
看着要起反效果，她连忙将手里的袋子塞到对方怀里：“好啦好啦，这个，给你的。”
怒气未成形就被打断，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问道：“可以打开吗？”
得到姜朝笙的答复后，他才打开纸袋，动作轻轻的，像是害怕把什么揉坏。
袋子里装着一碗打包好的冰粉和姜朝笙刚刚在机器里抓到的傀儡小人。
他抿了下唇，为掩盖什么一般吹了声口哨，口吻轻佻：“我还当是什么……”
姜朝笙有点失望：“可是刚刚我和你在街上时，我分明看见你看了很多次，原来是我理解错了吗？”
西泽沉默了一下。
他将冰粉拿出来，掀开盖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牛乳的醇香搭配着各色的果干，酸甜的滋味在味蕾间绽放，他咬着勺子，低声地、闷闷地说了一声：“确实和我想象的一样好吃。”
姜朝笙弯起眼：“所以当时你就是在看吧？明明你就很嗜甜，还每次都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喜欢又不是什么不好承认的东西。”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对方停了动作，西泽看着她，神色莫名，突然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呢？”
“虽然偶尔会有一些糟糕的恶趣味，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热心的好人吧。”姜朝笙想了想，又补充道，“说起来你今天打发走那群人的样子有点儿怪，明明平时你的态度都还挺温和的，怎么一下像个……”扎手的刺猬。
后面半句话因对方过于复杂的目光而没说出口，面前的人眉尖微挑，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牙酸的表情，语气古怪地重复：“好人、温和……我真没想到……”
声音渐渐低下去，姜朝笙没听清，只得将身子前倾，问道：“什么？”
只是很快，她的注意就被若隐若现的尖牙吸引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虎牙？”
姜朝笙眯起眼，踮起脚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可西泽却猛地后退一步。
“不要一下挨这么近。”
他别过头，紧闭着唇，阻隔了姜朝笙探寻的视线。灯光为他的黑发镀了一层金，那纤长的睫毛就像颤动的蝶翼，晦暗的光影里，白皙的侧脸都似乎浮着一层浅浅的艳色。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这张熟悉的皮囊下，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了。
“你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
姜朝笙刚开口，西泽的胸针就亮了几下，他摘下来摆弄几下，不知道收到了什么信息，神色沉了几分，而后开口对她说道：“抱歉，我先离开一会。晚点再送你回去。”
姜朝笙刚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专门送她，对方就消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怎么这动不动就消失的毛病还在……”
她叹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编辑信息，一边往回走，一时没留意，和人撞了个满怀。
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像午夜风中吹来的，沾着露水的玫瑰花香，有人在她耳边低笑一声。
“需要我帮忙吗？”
嗓音很熟悉。
十几分钟前她才刚刚听过。
姜朝笙诧异地抬起头：“你这么快事情就处理好了？”
“事情？”
西泽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熟悉的眼神让姜朝笙心里发慌。
很显然，比起刚刚那个人，这个才更像本尊一些。
想起刚刚相处时一些奇怪的细节，她的心沉下来了。
“难道我刚刚见到的不是你吗？可是我明明确定不存在任何伪装啊……”
姜朝笙低下头开始思索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却听到西泽上扬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抱歉，刚刚没忍住，稍微跟你开了个小玩笑。”
“顺便一提，这次测试依旧不合格，你还是这么容易被谎言蒙蔽呢。”
一瞬间，姜朝笙又想起在幻境里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经历，她咬牙切齿地锤了对方一下。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过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了一句：“真的只是玩笑吗？你还记得今晚我们去做了什么吗？”
“去夹道具了，”西泽微笑着，纤长的睫毛在光下映出浅色的影，遮住了眼底的一片冷光，他平静地，以惯有的轻松口吻对姜朝笙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确定是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qwq这周开题报告+体测把我整得头秃，再加上卡文心态一下崩了（乌乌对不起我好脆弱），写这个世界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很多次很崩溃的跟基友说写不出来，所以更新一直不稳定，感觉很对不起还在追更的大家。我会加快进度的，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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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笙的心底滑过一丝浅淡的疑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早在两人熟悉以后，西泽就有教她如何识破幻境和乔装，所以姜朝笙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不存在任何伪装，这张脸确确实实是西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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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笙刚开口，西泽的胸针就亮了几下，他摘下来摆弄几下，不知道收到了什么信息，神色沉了几分，而后开口对她说道：“抱歉，我先离开一会。晚点再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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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刚相处时一些奇怪的细节，她的心沉下来了。
“难道我刚刚见到的不是你吗？可是我明明确定不存在任何伪装啊……”
姜朝笙低下头开始思索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却听到西泽上扬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抱歉，刚刚没忍住，稍微跟你开了个小玩笑。”
“顺便一提，这次测试依旧不合格，你还是这么容易被谎言蒙蔽呢。”
一瞬间，姜朝笙又想起在幻境里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经历，她咬牙切齿地锤了对方一下。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过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了一句：“真的只是玩笑吗？你还记得今晚我们去做了什么吗？”
“去夹道具了，”西泽微笑着，纤长的睫毛在光下映出浅色的影，遮住了眼底的一片冷光，他平静地，以惯有的轻松口吻对姜朝笙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确定是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qwq这周开题报告+体测把我整得头秃，再加上卡文心态一下崩了（乌乌对不起我好脆弱），写这个世界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很多次很崩溃的跟基友说写不出来，所以更新一直不稳定，感觉很对不起还在追更的大家。我会加快进度的，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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