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
慕颜目光一动，道：“紫巅帝君。”
竹玥手指一颤，茶杯险些应声而落，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直跳。
果然从楼台之下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竹玥只看到背影，前者一袭玄黑金丝麒麟绣纹的霓云丝衣袍，紧束镶金玉带，金冠下墨发流云，自带华贵冷傲的气质。这个熟悉的背影让竹玥心口一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是孤岚没错，是他来了，千年了，她终于再次看到他。确认来者之后，凝固的血液瞬间又沸腾起来，一种奇特的感觉再左右她的意志，她想看得更清楚，想离他更近点。竹玥忍不住起身，来到栏杆边。
世界忽然奇静，竹玥只听到自己胸口本是静如止水的那颗仙心突突直跳与孤岚犹如绝响的步履声交织在一起。
孤岚！竹玥在心底呐喊，她的嘴唇微微泛白，显然是因为心口缺氧所致，一千年来，她凭借着回忆呼吸，而如今，当孤岚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反倒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动仙心？竹玥心念一闪，但是却并未阻止那颗为孤岚狂乱跳动的仙心，她不再用理智阻止自己的感觉，任由自己的仙心为他疯狂。
“竹玥，你怎么了？”慕颜将手轻轻覆在竹玥紧扣住栏杆的手上，关切地看着他。
竹玥忽然回过神，抽出手，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睛，道：“慕颜帝君见笑了，竹玥见那来者，竟似故人，故而有些激动。”
慕颜看了看正在台下认真观赛的紫巅帝君，又看了看竹玥，眉心微微一蹙，道：“竹玥，你的仙阶虽未臻至圆满，仙劫未渡，万不可迷失了自己，坠入魔障。”
孤岚，我竹玥岂会害怕情魔之障，从离开清源坡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
看着慕颜关切怜惜的目光，竹玥心有感动，嘴上却不觉说了句敷衍之词：“帝君告诫之词，竹玥铭刻在心。”
“叫我慕颜。”
“难道我们共饮一夜，还不足交心吗？”慕颜目光颤抖，声音有些喑哑，急促，似乎受到内心的驱使。
竹玥看着慕颜的眼睛，微微一怔。这目光似曾相识——热切c真诚c炽热，像是从心底最深处燃起的两团火焰，他的仙心——那颗七彩萦绕的仙心在似乎也不再平静如素竹玥一惊，不觉喊出口：“慕c颜。”
慕颜笑了，拉起他的手，道：“来，继续喝茶，竹玥既然要走，需把这盏茶喝完。”
慕颜拉着竹玥刚向茶座走了两步，只觉背后猎猎风声顿起。
“元渊帝君，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竹玥顿时一个激灵，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乱撞，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转头相对。
慕颜看了竹玥一眼，转过身，笑道：“紫巅帝君，远道而来，是客，香茶已备，不如入座。”
重烨目中精光一闪，睨了一眼神榆木茶案，又看了一眼竹玥，道：“元渊帝君实在不厚道，这茶分明不是为我准备的。”
“紫巅帝君，难道是特意来此喝茶的？”
重烨紧盯了慕颜片刻，忽然大笑，道：“坐！坐！”重烨与竹玥擦肩而过，在竹玥坐过的云缛丝蒲团上坐了下来。
现在重烨和她几乎面对面了。
他目光高傲，神情漠然，从他脸上第一眼可以看出他不可一世的孤傲，第二眼就可以看出他不近人情的冷漠。
竹玥忍住内心澎湃地波澜，怀着抑制不住地激动看着他，就像当初他看着她一样——这个当初像光像火一般点燃竹玥的心的人族少年，如今高高在上的仙域帝君。
然而，他没有看到竹玥目光中殷切而柔和的光辉，他对他视而不见，目光随意的经过他，又回到案几对面的慕颜身上。
难道他忘记我了。竹玥心中一颤。
是的，千年的时光足以磨灭情，摧毁爱。
这不就是自己三百年来不敢去找他的原因吗？
多少次想象再次见面的场景，如今相对的竟是——
熟悉的眼睛，陌生的眼神。
他看不到我，更别说感受到我内心深处的痛。
他嘴角一勾，像是在笑，是在笑话我的卑不足道吗？
他是帝君，是渡了仙劫万仙艳羡的天神，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玄仙。如果说时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么悬殊的地位就是坚不可摧的壁障。
“元渊帝君，这位是？”
想必孤岚觉得能和元渊帝君对饮的并非等闲之辈，才开口问及，才千年时间，他便把我忘了
竹玥只觉身坠冰窟，胸口剧烈一痛，忽然透不出气来。
“竹玥。”慕颜目光关切地唤他，却也回答了紫巅帝君的问话。
“慕颜帝君，既有贵客在此，竹玥就不打扰了。”竹玥强压住失控的声音，欠身而退。如果再待下去，竹玥保不准自己会发生什么失措的举动。
在踅入壁影后，竹玥一把扶住门墙，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喘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
竹玥忽然明白，原来最痛苦的不是离别，不是想见而不能见，也不是千年漫长等待，而是当她放下一切顾虑，准备放任自己为他疯狂燃烧，哪怕只是短短一刹那而下一刻就魂飞魄散也已心满意足无怨无悔时，他却早已忘了她是谁。
在楼台下的一棵玉蓬树下痴站了片刻，渡仙台边传来的惊呼和喝彩与他无关，那重重叠叠的仙阁楼台与他无关，唯有那随风飘落莹白若雪的玉蓬花瓣，美得令人心碎。竹玥接住其中一片，一颗清泪滑过脸庞，记忆重重叠叠在迷蒙的泪水中渐渐清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竹玥仓皇地抹了一下泪目，转身相对。
一个身材颀长袭青蓝色衣裳的真仙，褐色的双瞳正别有深意地笑着盯着竹玥。
这人好面熟。
“这位仙长，面若桃红，目中凄然，唇色泛白，想必为情所困。”那人压低声音，奸奸一笑。
竹玥心中一震，掩饰一番，反讥道：“这位真仙，难道不知仙域规矩，仙心不可动？”
“这些话是否自欺欺人，仙长心里比我清楚。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情虽好，但是情关难渡，自毁者有之，坠魔者有之，永劫不复者亦有之，尽管如此，仙域之仙却依然争赴虎山c乐此不彼，可见情字多妙。小仙樊安，有缘在此与仙长相遇，不知可否请仙长到府上一聚？”樊安真仙行了个仙礼，颇有深意地笑道。
“本仙还有要事，拂此盛情实非本意，告辞。”竹玥的心堪堪经历冰火重天，哪还有心情耽搁下去，再见此人仙心晦浊之气萦绕，于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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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玥手指一颤，茶杯险些应声而落，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直跳。
果然从楼台之下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竹玥只看到背影，前者一袭玄黑金丝麒麟绣纹的霓云丝衣袍，紧束镶金玉带，金冠下墨发流云，自带华贵冷傲的气质。这个熟悉的背影让竹玥心口一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是孤岚没错，是他来了，千年了，她终于再次看到他。确认来者之后，凝固的血液瞬间又沸腾起来，一种奇特的感觉再左右她的意志，她想看得更清楚，想离他更近点。竹玥忍不住起身，来到栏杆边。
世界忽然奇静，竹玥只听到自己胸口本是静如止水的那颗仙心突突直跳与孤岚犹如绝响的步履声交织在一起。
孤岚！竹玥在心底呐喊，她的嘴唇微微泛白，显然是因为心口缺氧所致，一千年来，她凭借着回忆呼吸，而如今，当孤岚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反倒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动仙心？竹玥心念一闪，但是却并未阻止那颗为孤岚狂乱跳动的仙心，她不再用理智阻止自己的感觉，任由自己的仙心为他疯狂。
“竹玥，你怎么了？”慕颜将手轻轻覆在竹玥紧扣住栏杆的手上，关切地看着他。
竹玥忽然回过神，抽出手，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睛，道：“慕颜帝君见笑了，竹玥见那来者，竟似故人，故而有些激动。”
慕颜看了看正在台下认真观赛的紫巅帝君，又看了看竹玥，眉心微微一蹙，道：“竹玥，你的仙阶虽未臻至圆满，仙劫未渡，万不可迷失了自己，坠入魔障。”
孤岚，我竹玥岂会害怕情魔之障，从离开清源坡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
看着慕颜关切怜惜的目光，竹玥心有感动，嘴上却不觉说了句敷衍之词：“帝君告诫之词，竹玥铭刻在心。”
“叫我慕颜。”
“难道我们共饮一夜，还不足交心吗？”慕颜目光颤抖，声音有些喑哑，急促，似乎受到内心的驱使。
竹玥看着慕颜的眼睛，微微一怔。这目光似曾相识——热切c真诚c炽热，像是从心底最深处燃起的两团火焰，他的仙心——那颗七彩萦绕的仙心在似乎也不再平静如素竹玥一惊，不觉喊出口：“慕c颜。”
慕颜笑了，拉起他的手，道：“来，继续喝茶，竹玥既然要走，需把这盏茶喝完。”
慕颜拉着竹玥刚向茶座走了两步，只觉背后猎猎风声顿起。
“元渊帝君，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竹玥顿时一个激灵，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乱撞，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转头相对。
慕颜看了竹玥一眼，转过身，笑道：“紫巅帝君，远道而来，是客，香茶已备，不如入座。”
重烨目中精光一闪，睨了一眼神榆木茶案，又看了一眼竹玥，道：“元渊帝君实在不厚道，这茶分明不是为我准备的。”
“紫巅帝君，难道是特意来此喝茶的？”
重烨紧盯了慕颜片刻，忽然大笑，道：“坐！坐！”重烨与竹玥擦肩而过，在竹玥坐过的云缛丝蒲团上坐了下来。
现在重烨和她几乎面对面了。
他目光高傲，神情漠然，从他脸上第一眼可以看出他不可一世的孤傲，第二眼就可以看出他不近人情的冷漠。
竹玥忍住内心澎湃地波澜，怀着抑制不住地激动看着他，就像当初他看着她一样——这个当初像光像火一般点燃竹玥的心的人族少年，如今高高在上的仙域帝君。
然而，他没有看到竹玥目光中殷切而柔和的光辉，他对他视而不见，目光随意的经过他，又回到案几对面的慕颜身上。
难道他忘记我了。竹玥心中一颤。
是的，千年的时光足以磨灭情，摧毁爱。
这不就是自己三百年来不敢去找他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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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到我，更别说感受到我内心深处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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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帝君，是渡了仙劫万仙艳羡的天神，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玄仙。如果说时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么悬殊的地位就是坚不可摧的壁障。
“元渊帝君，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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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踅入壁影后，竹玥一把扶住门墙，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喘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
竹玥忽然明白，原来最痛苦的不是离别，不是想见而不能见，也不是千年漫长等待，而是当她放下一切顾虑，准备放任自己为他疯狂燃烧，哪怕只是短短一刹那而下一刻就魂飞魄散也已心满意足无怨无悔时，他却早已忘了她是谁。
在楼台下的一棵玉蓬树下痴站了片刻，渡仙台边传来的惊呼和喝彩与他无关，那重重叠叠的仙阁楼台与他无关，唯有那随风飘落莹白若雪的玉蓬花瓣，美得令人心碎。竹玥接住其中一片，一颗清泪滑过脸庞，记忆重重叠叠在迷蒙的泪水中渐渐清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竹玥仓皇地抹了一下泪目，转身相对。
一个身材颀长袭青蓝色衣裳的真仙，褐色的双瞳正别有深意地笑着盯着竹玥。
这人好面熟。
“这位仙长，面若桃红，目中凄然，唇色泛白，想必为情所困。”那人压低声音，奸奸一笑。
竹玥心中一震，掩饰一番，反讥道：“这位真仙，难道不知仙域规矩，仙心不可动？”
“这些话是否自欺欺人，仙长心里比我清楚。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情虽好，但是情关难渡，自毁者有之，坠魔者有之，永劫不复者亦有之，尽管如此，仙域之仙却依然争赴虎山c乐此不彼，可见情字多妙。小仙樊安，有缘在此与仙长相遇，不知可否请仙长到府上一聚？”樊安真仙行了个仙礼，颇有深意地笑道。
“本仙还有要事，拂此盛情实非本意，告辞。”竹玥的心堪堪经历冰火重天，哪还有心情耽搁下去，再见此人仙心晦浊之气萦绕，于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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