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彤霞忆影_太师尊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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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彤霞忆影

  “她就是那个魔孽,这么小就害死了父母,长大后说不定就会祸害整个狐族,大家烧死她!”

  “你没听族长说吗?她烧不死的。”

  “要我说啊,还是淹死她吧,我听我娘说但凡我们狐族一掉进图阴河都必死无疑。”

  “好,好”

  这些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孩子围着她,个个都想她死,他们的话是冷的,目光是冷的,比图阴河的水还要冷的,砭入肌骨的冷,竹玥当时想着这样死了也好,至少就不会有人因她而死。她想起那颗破屋而入的天外火陨明明是朝自己而来,死的却是她的狐爹。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堆火如何肆虐地吞没了她的狐爹,吞没了她的生活了五年的小屋,而她竟从那堆火中活了下来。

  天亮后,她的四周只剩下灰烬。

  那些孩子七捆八绑地将她拖向图阴河,其实他们不用绑着她,她根本无心反抗,无心挣扎。从小就是一个族人厌弃的孩子,就连她的狐爹有时也会因思念亡故的妻子而对她显出埋怨之色。凤婆告诉她,她母亲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后就撒手人寰了,而见证每一个孩童降生的族长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失了色,慌了神。

  听凤婆说,在地界,不论是销声壑的狐族还是其他妖族,对于川泫大地上的人族存抱着慕仰之心,所以很多族类都崇尚人族文化,也愿意以人的形态c生活交流方式生存。被神主特别关照的九尾狐族,拥有先天灵助,只要出生后让族长开启灵助,狐身即刻就可化为人形。

  而她却是一生下来就是人形。

  族长以他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下断论:“这孩子是狐族传说中的冰焰体,百火不侵。祖辈有言:冰焰若生,狐族或危。”

  要不是刚刚痛失爱妻不愿再失去孩子的狐爹的拼死保护,或许在出生的当晚,她就会被处置。

  她和她的狐爹也因此被孤立起来,两人相依为命住在销声壑最北端的清源坡,销声壑的护法大阵在这里也渐趋削弱,所以这个地方不像销声壑的其他地方一样安全,也就埋下了五年后那场天外火陨的灾厄。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发现她的狐爹喜欢坐在清源坡上看落霞,这个时候长烟河的水也是绚烂若染,上下天光交相辉映,十分好看。她的狐爹看得痴了,就会喃喃地念叨一句“万古沧澜不易情,赤云彤霞悦君心”。她坐在他身边默默跟念了好几遍,才发现原来她名字里的两字是来自这句话。

  可是图阴河的水并没有长烟河柔美,它结着一层薄薄的刺骨的冰。竹玥忘了自己究竟在水里待了多久,又是怎么被人捞上来的,模模糊糊醒来时已身处一处温暖的被窝。

  屋子里有很多人站了不少人,他们个个神情凝肃,似是在争论着什么。

  “族长,这孩子是冰焰体,但是这并不是她的错,难道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

  “是呀,族长,天外火陨本就是天意,况且清源坡法阵薄弱才致无力抵抗。事实上,易凡兄的死我们也有些责任,可不能一味推到这孩子身上。”

  “族长,老身前些日子翻阅了下《狐族异志》,里面提到三十万年前同位冰焰体的女狐怜凝,知道自己是冰焰体后,一生孑然清守,非但没给狐族带来危难,反而使销声壑内的青莲树连年结果,灵云池水连年丰沛。老身觉得不如让十二妖元锁了她的真身,让其改头换面清守一生。对族人则宣称她已淹死于图阴河,族人必不疑已。”

  也许就是凤婆的这番劝告,才使族长转变了心意。

  当晚,在凤婆慈爱的安抚下,她被带到祖辈祠堂,一众长老见证,立下血誓。

  “狐女易彤向狐族先辈,父母英灵起誓:今生独守清源坡,绝不踏出清源坡半步,绝不殃害族人,祸害他人。如违此誓,五雷轰顶,灰飞烟灭。”

  或许六岁的她怕了,不想再跟弱小肩膀承受不起的冰焰体联系在一起;也或许六岁的她根本无法预见漫长一生独守清源坡的凄苦与悲凉。

  在“幻生洞”里,六岁的她接受了十二妖元穿骨裂魂般的洗革,将女身隐埋在体内,化出男体。

  “易彤,以后你就叫竹玥吧。”凤婆轻抚着她的发,目光中满是怜惜。

  之后她便以凤婆远亲,夜灵表弟竹玥的身份住进了清源坡。

  除了夜灵经常来找她,凤婆也时常会来看看她。祭月节过后,他们则是一起来的。那段日子是轻松的,她渐渐从失去双亲的悲恸和图阴河冰冷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渐渐体会到快乐与活着的意义,她对凤婆的感激是打心眼里的,她觉得此生如有一个人值得她付出生命,那就是凤婆。

  可是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在她十二岁那年,凤婆去世了。那日族长来找她,说凤婆患有严重的血寒症,因为长期跟浑身氤氲着寒气的冰焰体的她在一起,所以导致旧病复发终致药石无医。她没有哭,凤婆不喜欢她哭,她一直记着凤婆说过的话“即使命运让你遍体鳞伤,你也要从伤口处开出花来”。

  她开始在清源坡上种花,一棵挨着一棵,一片连着一片,无穷无尽,无期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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