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白色香囊,白莲花_逃婚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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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白色香囊,白莲花

  唐公公眉头紧锁,正坐在房里喝茶。

  这时,干孙子马彦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房来,大呼小叫道:“干爷爷,不得了啦!姓韩的臭小子被知府大人放跑了!”

  唐公公面上波澜不惊:“说下去。”

  “刚才我路过衙门大院,听说知府大人会见了一男一女,然后韩谷玉就被他们带走了。”

  “这些我都知道。”唐公公放下茶杯,“没想到姓韩的书呆子竟有如此能耐,中了毒还死不了……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认识江淮张家的人!”

  “神马?江淮张家?”马彦才瞠目结舌。

  马家虽是荆州巨富,显赫一方,若与驰名天下的江淮张家一比,还差了好几个数量级――韩谷玉这穷小子居然攀上了这根高枝,如何不令人吃惊了?

  唐公公料定史家不敢出面,却不料竟惹出江淮张家插足,如今甚是头疼。只听他说道:“我收到消息,张家家主张宽日前赶来襄阳,听说是应了他女儿的请求,替他女婿救人来了。”

  马彦才奇道:“如此说来,知府大人会见的一男一女,就是张家的女儿女婿?”

  “理当如此。”

  马彦才想了片刻,忽然又叫道:“不对啊!”

  唐公公眉头一挑:“哪里不对?”

  “我听说韩谷玉出狱之后,又被那王孔明接进了史家。”马彦才说道,“我明明记得您老人家说过,史玉香正是被张家小姐夺走了‘江北第一’的头衔,何以这两家会不计前嫌、联手救人呢?”

  “这个……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任唐公公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关键人物就是命中克星王初一――他既是史家小叔子,又是张家的新晋女婿。

  史玉香也想不明白,王初一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把韩谷玉给救了出来。她越发觉得,小叔子必定大有来头,未必不能抗衡朝中红人唐公公,当即悔恨无比,暗骂自己胆小怕事,因此对韩谷玉嘘寒问暖,以求在小叔子心里挽回一些印象分。

  若是被这头母老虎知道,小叔子莫名其妙成了自己仇家的夫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王初一正与张蒙蒙一起,来到城郊破庙附近察看。

  案情重大,知府大人早已在案发现场周围布置了官差把守,严禁闲杂人等闯入。

  所谓闲杂人等,自然不包括江淮张家的女儿女婿。

  二人经官差放行,辗转走到破庙的后院,看见墙上留下一道腥红的血迹,便停下了脚步。

  王初一走近细看,只见这道血迹极为细长,头尾连成一条均匀的圆弧,直如新月一般。

  王初一灵光一闪,顺手拔出张蒙蒙手中长剑,轻轻一划,墙上便多出一条细长的裂痕。

  “你看,这剑痕与血迹的长度和宽度相差无几――由此看来,凶手一定是用剑的。”王初一分析道。

  “的确是用剑的。”张蒙蒙说道,“只不过你的剑痕直来直去,而那条血迹却是弯的。”

  王初一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同样是用剑,凶手的剑法飘忽不定、轻灵无比,比你的三脚猫剑术高明多了,呵呵……”张蒙蒙扑哧一笑,百媚横生。

  王初一老脸一红,争辩道:“我刚才只不过是随便演示一下,要是认真出手,我也能画出弧线的!”

  张蒙蒙白了他一眼,面上忽然一怔,转身朝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只见她弯下腰,在花草从里翻了翻,翻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色布包来。

  王初一奇道:“这是什么?”

  张蒙蒙轻轻一嗅,说道:“这个应该是香囊,女儿家经常佩戴的饰物。”

  王初一“哦”了一声,随即便想了起来。这东西他曾在姜小榭身上见过,但做工要比眼前的白色布包精美许多。

  他再一想,似乎香囊这种小玩意,从来没有在未婚妻和表姐身上出现过――倒也难怪,这二位倾国佳人,哪一个都不是寻常女子。

  想到这里,王初一不禁取笑道:“看来只有真正的女子,才会想到要佩戴这些小玩意。”

  “你什么意思?”张蒙蒙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光会说有什么用?又不见你送人家一个……”

  王初一心神一荡,问道:“这话怎么说?”

  “没文化真可怕!”张蒙蒙摆出一副大姐姐的口吻,“香囊这种东西,就跟后代的鲜花和巧克力一样,是男子赠送给心仪女子的礼物,用来表达心意的……你老婆之所以不佩戴这个东西,是在给你机会,等你亲自送她,傻x!”

  她嘴上说的虽是莫大小姐,其实也在暗指她自己。

  王初一大骂自己糊涂,忙不迭地赔罪道:“都怪我太抠,从来没想到这个……过两天我一定上街去买,然后送给你……你们!”

  “哼,我才不稀罕呢!”张蒙蒙傲娇地啐了他一口,心底却甚是欢喜。

  这时王初一忽然意识到,姜小榭身上佩戴的香囊做工精美,一看便是上等货色――若不是她亲手挑的,便是金无咎送的了。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恨我……唉,但愿小白脸是真心待她!”

  王初一凭空叹了口气,问道:“依你看,这个香囊跟案子有什么关联?”

  张蒙蒙拆开香囊,从里面掏出一枚棕黑色的颗粒。

  王初一凑上去嗅了嗅,嗅到一阵似有还无的清香,顿觉精神抖擞,不由得大感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安息香,是一种从树脂中提取的香料,也是药材。”张蒙蒙说道,“我记得安息香树大多分布于热带地区,以东南亚一带最为常见。我国只有云南、两广等地才有少量分布……也就是现在的蜀南地区。”

  王初一听得头晕,说道:“谁问你产地了?我只想知道这个香囊的来历。”

  张蒙蒙得意地一笑,娓娓道来:“我说过,这既是香料,也是药材,具有舒筋活络、养气提神之效……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王初一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张蒙蒙不怀好意地瞄了他一眼,娇笑道:“催情。”

  “催情?”王初一心头一震,“什么女子会佩戴这种香囊?难道是……”

  “青楼妓女。”张蒙蒙一针见血地说道。

  王初一思量一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梁家未过门的九姨太便是青楼名妓,这香囊必定是她的随身之物!”

  张蒙蒙点头道:“不错。若这个香囊真是九姨太所有,便证明她在凶案现场出现过,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事不宜迟,二人将这一发现告知现场的官差之后,便带上香囊直奔梁员外夜夜流连的“窃玉阁”。

  张蒙蒙嫌这身白衣剑侠套装煞气太重,又换回了一身陆小凤的造型,免去了王初一的视觉尴尬。

  二人刚踏过门槛,老鸨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二位小爷要找哪位姑娘?”其实她早看出张蒙蒙女扮男装,以为是王初一的贴身侍女,因此见怪不怪。

  王初一朗声道:“妈妈桑,叫梁家九姨太出来见我。”

  “妈妈桑”娇躯一颤,面有难色。她刚要婉言相拒,张蒙蒙便抛出了一锭银子。

  老鸨接了银子,反复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高声叫道:“上房一间,叫翠儿出来见客!”

  小龟公领着他们上到二楼,开了一间房,招呼二人落座。

  “拿去买糖。”张蒙蒙随手取出一小锭碎银子,抛给小龟公,后者连连称谢,走路生风。

  见王初一满脸疑惑,张蒙蒙解释道:“想见青楼的头牌,就要先打点好这些杂碎,否则他们就会暗中刁难你,耽误时间。”

  “服了你了,连这些套路都懂!”王初一吐槽道,“话说你现在也算是我名义上的老婆了,居然教老公嫖妓的技巧?”

  “只怕你有心无力。”张蒙蒙狡黠一笑道,“你觉得要是跟了我,轮得到你管钱么?”

  王初一想了想,果断认怂了。

  “二位爷,翠儿姑娘带到!”过不多时,小龟公将一名女子领到二人跟前,知趣地滚出了房间。

  见得来人,王初一微微吃了一惊。

  绝色美人他见得多了,这名叫做翠儿的女子虽然生得秀丽,眉黛青山、双瞳剪水,但与他见过的三位大小姐相比,就稍显不如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名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布衣,脸上也未施粉黛,与其他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大有不同,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奇怪,奇怪!”王初一嘴上念念有词,又忍不住走近一步,多看了两眼。

  “公子,请自重。”不料翠儿向他行了一礼,语气虽是和善,却隐隐有拒人千里之意。

  王初一碰了一鼻子灰,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目光仍是移不开。似乎这名女子身上有魔力一般,叫人越看越有滋味。

  直到大腿被表姐偷偷掐了一下,王初一这才想起正事。

  他故意一拍桌子,佯怒道:“我花钱是来找乐子的,你看看你,穿得这么保守,说话也不懂哄客人开心,银子是不是太好赚了?”

  翠儿瞥了张蒙蒙一眼,淡定地说道:“恕妾身直言,公子身边已有一位沉鱼落雁的女伴,即便我卖力讨好,恐怕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只是相形见绌罢了。”

  “哎哟,这个九姨太当真不是普通货色!”

  王初一心知找对人了,当即正色道:“在下刚才是开玩笑,姑娘不要见怪。”

  翠儿坐了下来,波澜不惊地说道:“公子来此,似乎并非为了寻欢作乐吧?”

  张蒙蒙替王初一答道:“诚如姑娘所言,有我在他身旁,还需要来这种地方跟你们胡闹么?”

  这话说得有些挑衅的意味,王初一只觉得心中好笑:“难道是我刚才多看了这妞儿几眼,表姐吃醋了?”

  张蒙蒙话中带刺,翠儿却依旧平静如初:“二位可是为了梁员外之死而来?”

  王初一心中一颤,随即问道:“听说梁员外生前对姑娘甚是垂青,早有迎娶之意,是否属实?”

  “不错。”翠儿点头道,“可我并没有嫁入梁家的意思。”

  “为何?”张蒙蒙追问道,“做梁家的姨太太,总比在此处卖笑为生好得多吧?”

  翠儿起身作揖,说道:“这是妾身的私事,请恕我不便相告。”

  措辞十分客气,却仍是一副不必多说的口吻。

  对方如此难以沟通,张蒙蒙隐隐觉得有些恼怒。王初一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我总算明白死鬼梁员外为什么想娶你过门了!”

  张蒙蒙问道:“为什么?”

  王初一说道:“有人说过,女人就像书,越是读不懂,男人便越是爱不释手――嘿嘿,这个就叫‘神秘感’!”

  张蒙蒙不禁失笑道:“是啊,我以前也是这样,现在就没这个耐心了……神秘感?我神你老母!”

  二人谈笑甚欢,可翠儿却始终置若罔闻,仿佛对方谈论的内容与自己完全无关。

  “行了,不开玩笑了!”张蒙蒙掏出香囊,“神秘感小妹,这个香囊可是你的?”

  翠儿说道:“此物正是妾身所有……只不过,想要从二位手上取回,似乎不太容易。”

  见她承认得如此爽快,王初一也问得明白:“梁员外在破庙外被人杀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

  “不错。”翠儿点头道,“但我先行离开了,并未瞧见是何人下手,后来才知道他被人杀了。”

  一宗人命关天的案子,在她口中却描述得十分平常,令二人有些不寒而栗。

  王初一心中感叹:“梁员外真是一厢情愿到了极点,亏他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可这个九姨太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好个冷血的女子!”张蒙蒙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怕梁员外纠缠不清,所以就把他杀了?”

  王初一跟表姐想到了一处,从翠儿的反应看来,摆明了就是不想嫁入豪门,只想在青楼里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价值观虽然有些奇葩,但她确实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翠儿摇头道:“我没有杀他,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张蒙蒙自然不信,问道:“那你的香囊怎么会落在凶案现场?”

  翠儿叹道:“人,总是会不知不觉地遗失一些东西,谁又能做到万无一失、一生无憾呢?”

  二人听得面面相觑,不知她所指为何。

  翠儿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晚在这间房里,一个富家公子要我作陪,被梁员外打跑了。后来他约我去郊外详谈,说不能再把我留在青楼,怕我被其他人玷污,决定正式娶我过门,但我拒绝了他……他不肯放我走,于是我俩拉扯了一番,香囊应该是在那时掉落的。最后他拗不过我,只好放我回来。”

  听她说完,张蒙蒙讥笑道:“好俗套的情节,你猜我信不信?”

  “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妾身言尽于此,恕不相陪。”翠儿向二人再行一礼,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哎哟喂,这个死丫头,怎么又使性子?二位爷别生气,她刚入行,还不懂规矩……”老鸨冲进房来,忙不迭地赔不是,结果被心情欠佳的张蒙蒙一锭银子砸了出去。

  张蒙蒙一拍桌子,气鼓鼓地说道:“岂有此理,我逛了这么多窑子,会过无数头牌,就数这个妞儿最莫名其妙!”

  见她一张俏脸憋得透红,王初一忍不住取笑道:“你讨厌她,人家也未必喜欢你!”

  “她不是讨厌我,她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张蒙蒙嗔怪道,“你真没用!看她处处挤兑我,你也不知道替我说句话挽回些面子!”

  王初一哈哈一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发脾气呢,原来我的表姐也有这么泼辣可爱的一面!”

  “滚!别烦我,前天来大姨妈了!”张蒙蒙白了他一眼,“我看她就是一朵‘白莲花’,故作清高,梁员外的死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王初一不敢再惹她,弱弱地问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张蒙蒙把香囊扔在他脸上,没好气地说道:“有这个证物,足够把她关进小黑屋了。你不是想救徒弟媳妇出来么?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哼!”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看来是真生气了。

  王初一手里捧着香囊,一脸懵逼。

  “大姨妈来了……这也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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