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刀终情断_逃婚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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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刀终情断

  自打离开江陵之后,王初一的人生履历又丰富了不少。

  多了个家财万贯的情人,收了个傻不拉几的徒弟,还拜了个武艺超凡的师傅。

  王初一北上襄阳寻妻,又惹来一堆麻烦。而他新拜的师傅孤残道人,则孤身南下江陵,四处打探义女如烟的下落。

  除去王初一这个无行浪子,其实老道士膝下已有一位高徒,便是客居姜府的川中第一英才金无咎。然而老道士先后两次踏足江陵,都没有与大弟子碰面的意思――个中详情,实在是令人费解。

  孤残道人回到自己当初栖身的骨肉胡同,并没有找到义女。

  正当他要去往别处的时候,一名奇怪的赌客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五十来岁,微微驼背、形容枯槁,眼袋更是大得惊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书生长袍,手里捏着一个铜板,却并不下注,而是赖在赌桌上发呆。

  有人喊道:“你这穷鬼,坐在这儿老半天了,到底下不下注?”

  “嘿嘿!”只听这个面相寒酸的老生干笑道,“想当年我便下错了注,成了个书呆子,结果屡试不第;后来我又下错了注,练起了武功,结果被人家打得一败涂地;直到最近,我仍是下错了注,险些被一把火烧死……你说,我还敢胡乱下注么?”

  赌场打手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喝道:“既然你不敢下注,就别挡在这里碍事!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武了!”

  “动武?嘿嘿!”老生头也不回,反手抛出铜板,将打手的门牙打得粉碎。

  他露了这一手惊人的暗器功夫,孤残道人便认出了他的身份:“看来这人就是‘魅影七杀’的屠老四了!他不是被初一的火攻吓跑了么,为何会来到江陵?”

  老道士正暗自疑惑,赌场里的打手认出他是成大军的师傅,忙道:“老先生回来啦?劳驾您出手,替咱们打发这个不识好歹的穷鬼!”

  屠圣贤懒散地瞄了他一眼,忽然双眸一闪,心知此人绝非寻常。

  孤残道人感念当初赌场收容之恩,决定做个顺水人情。只见他走上赌桌,将庄家支开,对屠圣贤说道:“阁下销声匿迹已久,何以忽然来到此处闹事?”

  屠圣贤说道:“在下并非闹事,而是来赌钱的。”

  孤残道人问道:“既是来赌钱的,何以迟迟不肯下注?”

  屠圣贤又掏出一枚铜板,叹道:“实不相瞒,在下赌运一直不好,自从出道以来,便连番受挫、一败再败!”

  孤残道人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阁下无需介怀。”

  屠圣贤摇头苦笑道:“但这次不同,对手十分不好对付……若我再输了,就要丢了这条老命!”

  孤残道人奇道:“什么对手能令阁下如此上心?”

  屠圣贤说道:“此人雄踞一方,修为未必在老先生之下……当年我两位兄弟合力也败在他手上,如今我孤身一人去挑战他,似乎是自寻死路。”

  孤残道人心中恍然:“原来他说的是姜衍。”

  且说魅影七杀联手对付王初一,却不料被他的火攻奇谋打败,而老三顾磐更是惨死于唐公公手上。屠圣贤虽与顾磐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其实二人亦敌亦友,心底早已惺惺相惜。

  如今顾磐身死,屠圣贤无比惆怅,这才孤身前来江陵,想要堂堂正正挑战姜衍,替兄弟完成夙愿。

  孤残道人叹道:“请恕老朽直言,那人不好对付,阁下不必枉自送了性命。”

  “多谢老先生良言相劝……既然如此,一切但凭天意!我闭上眼睛,随手一抛,若这枚铜板落在‘大’字上,我便前去应战;若抛中了‘小’,嘿嘿……我当场死了便是,也省得再丢人现眼。”一言既出,屠圣贤二指一弹,手中铜板高高飞起。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赌坛老手,铜板还在半空,各人便已算准势必要落在“小”字之上,登时唏嘘不已。

  然而铜板在“小”字上轻轻弹了一下,竟然掉头飞出赌桌!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就见到那枚铜板又落回到屠圣贤手上。

  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原来是孤残道人飞快地用手一扫,将铜板弹了回去。

  屠圣贤不解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孤残道人说道:“你早就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买大买小又有何分别?老朽只是想提醒你:事在人为,选择的权利,仍在你自己手上!”

  屠圣贤哈哈大笑,再三拜谢过后便扬长而去。

  但是孤残道人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暗器大师了。

  姜衍却是第二次见到屠圣贤,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个逃窜了二十多年的杀手,居然主动上门向他发起挑战!

  听说有人公然挑战荆州之主,姜府上下一片哗然。姜小榭、金无咎和长江五猛闻讯赶来大厅,见屠圣贤傲立于厅上,腰杆挺得笔直。晋王早些时候得了急报,知道皇镖已经运往西北,故而离开了江陵,无缘目睹此战。

  姜衍端坐于堂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别数十年,屠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我跟你素无交情,无需客套!”屠圣贤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日登门,是要跟你来一场生死决斗,一洗当年颓风!”

  一言既出,顿时满堂皆惊,叫骂声、讥笑声不绝于耳。当面挑衅姜家家主?只有王初一这个傻x才这么干过!

  余老二不屑道:“又一个不识好歹的狂徒!”

  姜小榭心中一动,不禁想起当日刺出的绝情一剑,又扯出愁绪万端。

  金无咎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小手,送上一个理解的笑容。王初一离开后这段日子里,这对金童玉女日久情深,在姜衍的默许之下,以情侣的身份相处。

  姜衍身为一方豪杰,见屠圣贤丝毫不惧,不禁赞道:“屠兄孤身前来,果然好胆色!魅影七杀若要报当年一败之辱,在下自然乐于接战。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屠兄当年是败在莫庄主手下,并非在下使然。若要向我姜家寻仇,应该叫你两位兄弟前来才是!”

  “此言差矣!当年我若与老三交换对手,由他对付莫如卿,我来对付你,胜败可就难料了!”屠圣贤冷笑道,“堂堂荆州之主,莫非怕了我的飞刀不成?”

  长江五猛齐声叫道:“姜大人公务繁忙,岂会陪你发疯?”

  姜衍叫停属下,沉声道:“既然屠兄信心十足,老夫便来会一会你!”他虎步一迈,便与屠圣贤迎面而立。

  姜小榭问道:“这人斗胆向我爹挑战,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金无咎沉吟片刻,说道:“瞧他满手老茧,显然是个暗器高手,只怕暗器功夫未必在莫大小姐之下。”

  姜小榭面露忧色:“那恐怕不好对付……”

  “非也,我看你爹此战必胜!”金无咎侃侃而谈,“我问你,咱们修炼暗器,所为何事?”

  姜小榭说道:“自然是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了。”

  “那就对了!”金无咎笑道,“这人暗器固然厉害,若是潜入府上、暗施偷袭,或许能够伤到你爹。如今他明刀明枪地前来挑战,岂非自曝其短么?”

  金无咎这番分析,便与当日王初一破解屠圣贤暗器的道理不谋而合。姜小榭思量一番,当即喜上眉梢,心知老爹必胜无疑了。

  果然,屠圣贤发出的第一柄飞刀,便被姜衍稳稳地收入掌中。

  “好!”堂上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金无咎轻摇折扇,心道:“此人飞刀虽快,却仍是有迹可循。姜大人只需要盯住对手的动作,便知道他飞刀攻取的部位,因此不难破解!”换言之,屠圣贤的飞刀难不倒姜衍,自然也难不倒他。

  “姜大人做了多年文官,武艺却并未荒废嘛!”见对手强横如昔,屠圣贤兴奋莫名,如饮美酒,紧跟着再出两刀,分取姜衍左右两手。

  姜衍虎目一张,将左手收入身后,右手在身前画了一道圆弧。只听“乒乓”两声,屠圣贤发出的三把飞刀全被他握在手中。

  余老二心悦诚服:“姜大人单手接刀,真乃神乎其技!”

  “屠兄,我俩知根知底,你无须再试探我了!”姜衍沉声一喝,右手猛地一捏,三把飞刀便绞在一起,成了一团废铁。

  “好家伙,我的飞刀乃是精铁打造,竟被他空手折弯!多年不见,这厮的内功已臻至化境!”

  屠圣贤既惊又喜,伸手一抖,一道寒光从长袖中飞出,直取姜衍面门而来。

  暗器虽快,姜衍的反应更是神速。他手掌一翻,刚要将来袭的暗器接住,却不料暗器在他掌中一弹,竟改道而下,打中他的膝盖。

  好在他功力深厚,只痛不伤。然而莫名其妙中了一招,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一颗珠子在地上不断弹跳,便是屠圣贤刚才发出的暗器了。

  “原来如此,这颗珠子必是空心构造,因此弹力十足。”姜衍心中啧啧称奇,“想不到除了飞刀,这个老刀狂还会用别的暗器?”

  屠圣贤剑走偏锋,用一颗空心圆珠扳回局面,占得一丝上风,当下喜不自胜。原来他与王初一交手过后,对于暗器的理解更上层楼,早已不拘泥于飞刀,这才令姜衍措手不及。

  屠圣贤趁热打铁,双手齐发,各式各样的暗器连绵不绝、倾巢而出,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姜衍是武学大家,各式暗器的破解之法,他早已了然于胸,逐一挡下并不困难,若要同一时间破解眼前的十八般暗器,却是千难万险了。

  仓促之际,姜衍的身上便多处挂彩,虽未伤及要害,守得也叫一个险象环生。

  “大胆狂徒,竟敢伤害我爹?”姜小榭再也按捺不住,朝屠圣贤射出一枚袖箭。

  “无知的女娃儿,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屠圣贤冷笑一声,抬起一条腿,踢飞疾射而来的袖箭。

  袖箭飞快地掉了个头,反而刺中了堂上的一名守卫。

  本想出手解围,却不料伤了自己人,姜小榭弄巧成拙,既羞又怒。

  但被她一扰,屠圣贤手上乱了节奏。姜衍抓住一个空隙,凌空夺下一柄飞刀,奋力抛出,射中屠圣贤左肩,终于破了他天罗地网一般的攻势。

  二人各自受伤,算是打了个平手。然而姜小榭情急之下出手相助,打乱了战局,按照江湖规矩,该算姜衍输了。

  屠圣贤拔出肩上的飞刀,问道:“姜大人,刚才那招如何?”

  姜衍顿了顿,说道:“平心而论,屠兄今时的暗器功夫,已在昔日莫庄主之上,在下深表佩服!”

  “你我一正一邪,原本势不两立,但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莫如卿,我总算能胜过你了!哈哈哈哈哈……”屠圣贤虽然血流如注,依旧狂笑不已。癫狂的笑声中,还带了几分苍凉,听得众人不胜唏嘘。

  姜衍怅然道:“其人已逝,纵然你胜了他又能如何?”

  屠圣贤止住了笑声,喃喃道:“不错,不错!该死的、不该死的,如今都死了,胜败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此时,他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浑身青筋暴起。

  姜衍见他狂性大发,心知他要拼命了,急忙叫道:“大家都别动!我来对付他!”

  众人正要出手干预,听见姜衍的吩咐,再也不敢妄动。

  姜衍屏气凝神,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屠圣贤的动作,只等他出手,便第一时间作出反击。

  却不料屠圣贤竟闭上了眼,背过身去,反手射出四把飞刀。

  他出此奇招,姜衍无法通过眼神和动作预判飞刀的来路,立即心神失守,被两柄飞刀射中。好在屠圣贤为了出其不意,闭目出招,连他自己也不知飞刀所向,故而没能伤到姜衍的要害,只是刺伤了他的大腿。

  就在此时,屠圣贤蓦然转身,飞奔到姜衍面前,双掌成刀,直取他咽喉而来。

  “刀就是我,我就是刀!”

  只听他怒吼一声,将十成功力灌于掌上,劈出这空前绝后、有来无回的一刀!

  “爹!”“姜大人!”

  一片惊叫声中,屠圣贤的掌刀在姜衍喉头不盈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完了,哈哈……”他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遗言,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便缓缓倒了下去。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他胸口多出一个拳印,凹陷极深、几可见骨。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姜衍的“五刑拳”后发先至,打中了屠圣贤。拳劲澎湃、势不可挡,打得他心脏破裂,人刀合一的杀招未及发出,便已兵败如山倒。

  姜小榭终于松了一口气,冲上前去抱住父亲,泣不成声道:“爹,你没事就太好了!”

  金无咎躬身一拜,说道:“姜大人以力破巧、险中求胜,这般胆略,实在令人叹服!”

  “无咎贤侄谬赞了。”姜衍十分汗颜,“他最后一招巧夺天工,我自愧不如,没那个本事破解……我之所以险胜,只不过是猜中他的心思罢了。”

  金无咎往屠圣贤尸身瞧了一眼,见他含笑而逝,当即领悟此中玄机,再不言语。

  余家兄弟资质愚钝,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

  姜衍叹道:“此人并非前来挑战,他只是一心求死而已……他虽是邪道中人,却也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你们替我厚葬他吧!”说完便退入后堂,闭门不出。

  金无咎与长江五猛长吁短叹了一阵,被屠圣贤的气概折服,合力将他尸身搬出。

  姜小榭想起自己方才鲁莽出手,伤了一名守卫,心中好生过意不去,要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守卫受宠若惊,忙道:“万万使不得,这可折煞小人了!虽说袖箭是你所发,但伤我的却是那个狂人,大小姐无需介怀!”说完便自行拔出袖箭,捂着伤口一溜烟跑了。

  姜小榭拾起地上的袖箭,看着箭头一端刻着“幸运之箭”四个字,心中遐想万端。

  这枚袖箭本来是她送给王初一的定情之物,后来几经周折,又回到了她的手上。然而物是人非,王初一被她一剑所伤,如今早已不知去向。

  这时,她想起刚才自己误伤守卫的一幕,不禁心头一颤。

  “莫非……我真的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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