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论剑_逃婚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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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论剑

  一群人忽悠住燕戈之后,晋王为了让王初一安心,兑现了先前的承诺,亲自前往官府向知府要人。

  王爷的金面自然非同小可,但知府大人也是左右为难——燕戈是剑术名家,他一口咬定梁员外是死于圣剑诀的招数之下,莫大小姐嫌疑最重,岂能说放就放?

  更何况唐公公一直在幕后关注此案,莫大小姐是他的两大眼中钉之一,如今好不容易被燕戈捉了,更不会轻易将她放跑。

  一方是皇室宗亲,另一方是御前红人,知府大人两边都得罪不起,只好以全家性命向晋王担保,在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不会让人加害莫大小姐。

  晋王早知此行不易,便不再为难知府,回头劝王初一安心养伤,再慢慢商议救人之策。

  虽无法即时救出未婚妻,但听说她暂时无恙,王初一也只好隐忍。他白天留在凤来楼歇息,夜里便偷偷去往刘熊落脚的茅庐,替丈母娘运功疗伤。

  他身怀太初归元功,又有张蒙蒙这个神医在旁照料,伤势恢复得较快。但司马玲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是故一直昏迷未醒。

  他每次来访,刘熊都要问他救人大计的进度,然后大发一通牢骚。王初一本身便烦心不已,被他追问之下更是不耐烦,此后再也懒得搭理这个浑人,替丈母娘调理好伤势就走,片刻也不停留。

  某天夜里,王初一刚离开茅庐,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世子?世子!”

  他回头一瞧,登时喜上眉梢,原来是小柱子韦倪找来了!

  这个金牌卧底轻易不露面,这回主动找上门,必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王初一迫不及待地问道:“是否燕戈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韦倪点头道:“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

  王初一眉头微皱:“坏消息我听够了,先说好消息吧!”

  “唐公公下了命令,让燕戈立即动手,悄悄杀害莫大小姐……”

  王初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不是让你先说好消息么?!”

  “我还没说完!”韦倪说道,“但燕戈觉得应该放长线钓大鱼,因此没有听他的。”

  “吓死爹了!”王初一松了一口气。

  但他冷静下来,站在敌方的角度一想,便觉得燕戈的做法更加合理——只要莫大小姐还在狱中一天,晋王阵营就要受制于人,不敢妄动。

  因此留下莫大小姐一命,便能将晋王死死地拖住,片刻也离不开襄阳,对于整个大局有利无弊。

  “坏消息就是,你一连数日私自外出,已经被燕戈发觉。”韦倪继续说道,“他此刻正赶来,要将你和劫狱之人一网打尽!”

  王初一暗叫糟糕。其实以他的聪明早该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然而未婚妻身陷狱中,他关心则乱,只想着尽快治好丈母娘,合二人之力一同救人,才忘了这些细节!

  事实再次证明,燕戈的策略是正确的。扣住莫大小姐作为人质,就能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奇效,令王初一不战自乱,破绽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韦倪匆忙说道:“世子别急,幸好在下轻功略胜燕戈一筹,才抢在他之前出来报信。王爷听说燕戈出动,也在赶来的路上……世子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交代完重要情报,这个金牌卧底便如风般离去。

  王初一脑速飞转,丈母娘的行踪已经暴露,万不能继续留在茅庐中养伤。

  他急忙折回茅庐,对刘熊说道:“燕戈已经知道这里,你赶紧带我丈母娘去城里的窃玉阁,找到翠儿姑娘,她会帮助你们藏身!”

  “窃玉阁?妓院?”刘熊一脸鄙夷的神色,“那个什么翠儿姑娘该不会也是你的相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王初一气得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我去引开追兵,你们赶紧走!”

  “妈的,明明是他理亏,居然还敢踢我……”刘熊背起司马玲珑,骂骂咧咧地走了。

  待二人走后,王初一轻轻跃上房顶。极目远眺,果然见到大队人马朝茅庐这边赶来。

  他心生一计,回到茅庐之中,将一床棉被捆在自己背上,哇哇大叫着跑出屋外。

  此时燕戈领着人马赶到,正好看见他背着一团棉被逃跑,料定棉被之中藏着他的同伙,心头一阵狂喜,大喝道:“这下还不人赃俱获?臭小子别跑!”

  “哇,来得这么快?”王初一故作吃惊,十分夸张地边跑边喊,“救命啊!”

  燕戈浑然不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策马直追在后。

  此时王初一伤势已好了大半,自然不会被他轻易追上。他刻意在附近的林子里绕来绕去,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成功甩开了燕戈身后的喽啰。但燕戈骑术精湛,依旧穷追不舍。

  二人你追我赶,来到一条小河边上时,燕戈仗着马快,终于是追上了王初一,一把抓住他背上的棉被,夺了过去。

  燕戈夺过棉被,来回掂了掂,只觉得轻如无物。打开一瞧,才发现当中空无一物,哪里藏了人?

  “臭小子,你又耍我?”直至此时方知上当,燕戈老脸一红,飞身下马,拔剑朝王初一扑来。

  王初一忙道:“我有背着棉被练习轻功的习惯,这样也犯法?”

  燕戈大怒道:“那你为何逃跑?”

  “你特么在后面追我,我还不跑?”

  “岂有此理,还敢砌词狡辩?吃我一剑!”

  燕戈虎吼一声,重剑破空而来。

  王初一丝毫不敢怠慢,拔出晋王所赠宝剑相抗。

  此番双剑交击,王初一被震退两步,燕戈也退了小半步。

  “臭小子功力恢复了?”燕戈微微吃了一惊,“能挡我一剑,还将我震得退开,他手中长剑也是一柄利器,不可小觑了……”

  造成这个战果,王初一自己也颇感意外。他一眼瞥向手中长剑,只见剑身上刻着娟秀的“青霜”二字,想来便是这把神兵的大名。

  “嘿嘿,干爹送的大宝剑,果然锋利无比!”手握神兵,王初一意气风发、气势陡增,如太白醉酒一般仗剑挥毫,洋洋洒洒地施展出圣剑诀的招式攻向燕戈。

  燕戈见他招式密不透风,即以看家本领——止戈剑法相迎。他仗着重剑的长度,将王初一的剑招拒之门外。然而青霜剑锋利异常,剑气竟破空而来,将他的衣衫割破。

  燕戈大惊,急忙横劈一剑将对手逼开,心中大惊道:“这把剑究竟是什么来头?竟与圣剑诀的招式如此契合,几乎与落霞庄镇山之宝秋水剑分庭抗礼!”

  头一次在剑法上占了燕戈的便宜,王初一不禁狂喜,大呼道:“痛快,痛快!”

  燕戈冷冷地说道:“你且别得意,就算你兵器厉害又怎样?打来打去只会一招,如何与我匹敌?”

  他虽然傲气十足,但言语并无夸大。

  王初一大发神威,并非胜在剑术底子,全凭着青霜剑之锐利。若是再斗上一阵,被燕戈摸透他剑招的所有变化,必定惨败收场。

  虽然占了一丝上风,但王初一并没冲昏头脑,自知燕戈的剑法远在自己之上,久战必然不利。此时,他不禁又想到了莫大小姐留下的“制人”二字,暗暗猜想其中的玄机。

  “莫莫当初既然能够割伤他的手腕,说明他的什么止咳剑法未必全无破绽……可是以我这半桶水的剑法,如何才能将这破绽找出来呢?”

  燕戈瞧出他心中所想,冷笑道:“别想了,凭你这三脚猫的剑术底子,还想破解我的剑法?白日做梦!”

  他正要挥剑攻来,却见王初一面上一怔,忽然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叫道:“拜见义父!”

  “什么?晋王来了?”燕戈闻言大惊,急忙撤剑收招。虽然他做梦都想将王初一杀之而后快,但对方毕竟是世子的身份,即便当真要杀,也不能在晋王面前下手。

  要是这位京城高官有幸认识万毒宗的神鹰尊者,跟他喝上一杯酒,听听他的悲惨故事,就会明白一个真理:

  王初一的鬼话,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趁着对手收招的瞬间,王初一长剑一抖,一道剑光从燕戈膝下划过。好在燕戈天生机警,先一步嗅到危机,才不至于被他削去一双大长腿。饶是他反应神速,右脚足踝仍是被剑气所伤。

  燕戈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你这卑鄙无知之徒,居然暗施偷袭,算什么剑手?”

  “你第一天认识我?”王初一不屑道,“骂我无耻的人都排到法国去了,你算老几?”

  “我呸!”燕戈骂道,“剑乃兵中君子,比剑就该堂堂正正地较量,像你这般取巧耍滑,简直侮辱了你手里的宝剑!”

  王初一听得一怔。他细细回想,燕戈虽然也是工于心计之人,但在比剑的时候,的确是正大光明地与对手比拼,全凭实力说话,从无投机取巧之举。

  “没想到阁下对剑道一片热忱,这么说来是我枉做小人了?”他不禁对燕戈生出一股敬意——无怪乎这位名捕能够威震京城,虽说他为虎作伥,但身为一名剑手,他的确值得叫人尊敬。

  燕戈鼻子一哼,蔑视道:“你这滑头小子,也配论及剑道?”

  王初一被他挤兑,心中有些不爽。他略作一番思量,随即便仰天大笑。

  燕戈见他无故发笑,恼怒地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不错,剑乃百兵之君,身怀傲骨,只有真正的侠士,才配得上一把宝剑……”王初一话锋一转,“可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算不上真正的侠士。”

  “哦?”燕戈听他侃侃而谈,怒火被好奇心浇灭了大半,“你倒说说,真正的侠士该当如何?”

  王初一反问道:“我问你,荆轲是否称得上侠士?”

  “嘿嘿,你倒来考我?我生在燕赵之地,岂会不知荆轲之名?”燕戈大笑道,“荆轲视死如归、孤身刺秦,最终为国捐躯,当然称得上是一位大大的侠士!”

  王初一狡黠一笑道:“然而他表面上臣服嬴政,其实暗藏杀机、图穷匕见,使剑的手段并不比我光彩!既然他是侠士,我又为何不算?”

  “这!这……”燕戈万料不到他有此一说,登时哑口无言。

  王初一剑指对手,冷笑道:“剑虽号称是‘百兵之君’,说到底还是杀人的工具,专诸、豫让、聂政、荆轲,古往今来的侠士莫不如此……而你却将一柄凶器视为圣物,岂不是倒行逆施?”

  “狡辩!荒谬!”燕戈有些沉不住气,“剑乃轩辕黄帝而创,当然是圣物!天子、诸侯、士大夫无不以佩剑为荣,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胡言乱语!”

  “你错了!”王初一斥道,“剑的高贵之处,不在于持剑者的家世身份,而在于他出剑的动机——黄帝剑斩蚩尤,荆轲义刺暴秦,是为了宣扬道义,他们的剑才是高尚的剑!而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的剑是不义之剑,还谈什么剑道!”

  燕戈被他当面怒斥,羞得满脸通红。而他脚上伤口又不合时宜地发作,更险些跪倒在敌人面前。

  借着皓月之辉,青霜剑泛出一层寒光,照在王初一的面上。燕戈见他神情坚毅,浑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泼皮无赖,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心怯,不敢直视于他。

  王初一瞧他一副苦相,想到玄而又玄的“制人”二字,顷刻间若有所悟。

  他背过身去,面向二人身旁的河流,朗声说道:“念在你对剑道一片赤诚,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要向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不能与唐公公同流合污!”

  “你放我一马?好大的口气!”被王初一训了一顿,燕戈憋了一肚子火气,哪里还肯容忍他继续装x?当下拔起重剑,状若疯虎般地劈将过来。

  然而王初一是故意激燕戈出手,早就料到他有此反应,只是轻轻一闪,便避过这雷霆一剑。

  他打出一招半吊子柔霞掌,正中燕戈的背心,将他击入水中。

  然而这掌法虚有其表,燕戈功力强横,这一掌并没能将他打伤。

  燕戈抹去脸上的水花,吼道:“这有何用?你是在替我挠痒么?”

  “我那一掌并没想过能打伤你。”王初一说道,“实不相瞒,阁下的剑法高明得很,以我目前的剑术,就算有这把青霜剑在手,也破解不了你的止戈剑法。”

  燕戈干笑两声道:“你有自知之明,这也好得很!”

  岂料王初一大言不惭地说道:“但你要想打败我,也是无能为力。”

  燕戈怒道:“你曾经三次败于我手,难道你忘了?”

  “那又怎样?”王初一一针见血地说道,“如今你身在水中,挥剑已经十分吃力,更何况你的佩剑沉重无比,还如何使得出引以为傲的止戈剑法?”

  燕戈心头一震:“你是故意引我下水?”

  “正是。”王初一淡然一笑,“在平地上我打不过你,唯有借助地利。现在我只要守在岸边,不让你上来,咱们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嘿嘿,你应该高兴,因为我也没有赢,最多只是‘不败’!”

  燕戈怒极而笑:“能把我弄至如此田地,你算是普天之下第二个!好一个‘火云邪神’,没想到你还会用水攻战法,我总算是领教了!”

  “承让,承让!”王初一叹道,“你的剑法虽然没有破绽,并不代表你这个人对付不了……若非此地恰好有条小河,我也想不到对付你的方法!”

  燕戈默然不语,然而内心已被对手的机智折服。

  原来王初一一直都想错了方向,莫大小姐留下的提示,并不是教他如何破解燕戈的剑法,恰恰相反,是让他放弃以剑对剑、以卵击石的念头,充分发挥自己的智谋,直接制服燕戈本人。

  因为莫大小姐知道,凭王初一的本事,要他找出一个活人身上的缺点,比看出一套剑法的破绽要容易多了。

  然而未婚妻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环——王初一超出了她的预计,不仅制服了燕戈的人,还降服了他的心。

  或许王初一最厉害的,并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头脑,恰恰是他那一张爱惹祸的臭嘴。

  燕戈并没想到,这个门外汉对于剑道的论断居然如此深刻,因此潜意识里将他看高了几分,对他生出了怯意。

  王初一没能胜过他的剑法,却击碎了他偏执的剑心。

  然而燕戈并没有完全放弃,因为王初一说得没错,二人已成鹬蚌之势,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谁的援兵会抢先赶到,成为得利的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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