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残剑诀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王初一心中大惊，“该不会又是来捉我的吧？”
眼下他功力大不如前，绝非这二人对手，急忙躲在一块巨石之后。
与此同时，雌雄大盗身形急坠，正好落在他跟前，但并未发现他。
只听柳不空说道：“婆娘，你可看清了？咱们一连追了几日，到头来可别弄错了。”
“错不了的，那丫头我当然认得！”白姣姣十分确信地说道，“咱们找了她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撞见了，岂能白白放过她？”
“丫头？”王初一心中一动，“他们找的是一个女人？难不成是……”
他又想起刚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那道白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心中牵挂的那位白衣佳人。
柳不空朝前方望了一眼，说道：“她似乎往太初宫的方向去了，咱们赶紧追上去看看吧！”
“好！”
二人稍作停留，便施展身法匆匆离去。
“一定是莫莫！他们上次捉不到我，一直不死心，又来找她的麻烦！”无意间得知未婚妻行踪，却又与敌人狭路相逢，王初一心中喜忧参半。
他迅速跑回营帐，取了一条趁手的长鞭，便往太初宫的方向追去。
由于功力不及从前，内力消耗最少的折羽鞭法便成了此时的主力技能；而且敌人有两个――柳不空身法高超，白姣姣善使毒针，与这二人交手，都不宜近身缠斗，因此他并没有选择刀剑之类的短兵。
纵然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了――因为敌人并不只有雌雄大盗。
当他跟上雌雄大盗的脚步，赶到太初宫大殿后方的时候，险些吓得腿软。
魅影七杀之中，最危险的自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杀之首。此人足以一招击败燕戈，怎能不叫人闻风丧胆了？
而普天之下，又只有三个半人物能够接下他一招而不败。
其中最后的半个，正是此刻身在太初宫中的“天眼”沈追。
即便王初一状态十足，也未必是他对手，更何况他已经重装系统、全身掏空？
王初一心里“咯噔”了一下：“妈的，这下完了！”
他甚至可以预想接下来发生的剧情：
沈追忽然在自己身后闪现，一掌打得他菊花残、满地伤，然后送上一首《好久不见》，作为他的挽歌。
“好久不见了，六弟七妹。”然而王初一自作多情了，沈追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只顾着跟雌雄大盗打招呼。
“什么情况？死瞎子不是连心跳都能听见么？他没发现我？”
吃惊之余，王初一不自觉地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当即恍然大悟：“对了，现在我功力大不如前，心跳又轻又慢，所以连他也发现不了我！”
能够在这个人形雷达面前隐身，王初一感到非常得意。趁三人不察，他悄悄地来到老子石像的背面藏了起来。
“二哥？”柳不空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追说道：“不只是我，还有大哥。”
“纳尼？”王初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魅影老大也在这里？！”
白姣姣颤声道：“大……大哥也来了么？”
很显然，七杀之首的威严，连自己人都怕得要死。
沈追呵呵一笑：“如果你们早些时候过来，就能看得见他……他已经走了。”
雌雄大盗和王初一同时松了口气，心中吐槽道：“妈的，吓死宝宝了！”
白姣姣试探地问道：“二哥，你刚才是否察觉到有人经过这里？”
沈追一怔，摇头道：“没有。”
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雌雄大盗互望一眼，心中奇道：“莫非咱们追丢了？”
沈追听出端倪，问道：“你们在追人？”
柳不空忙道：“没有没有，咱们只是凑巧路过。”
王初一心下疑道：“他们明明在追莫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白姣姣似乎害怕沈追起疑，连忙岔开话题：“大哥为何离开了？”
沈追悠悠说道：“前些日子咱们奉命追击姓王的小子，结果中了他的暗算，我被大哥救走，跟他来到这附近养伤。等我伤愈之后，大哥便匆匆赶回了中原。”
柳不空问道：“如此说来，大哥是要亲自出手，对付姓王的小子了？”
“正是如此。”沈追说道，“此人似乎练成了圣门失传的太初归元功，大哥不许我等插手，决定亲自去印证一番。”
听到此处，王初一暗叫好险。幸亏他稀里糊涂赶来关中，令七杀之首扑了个空，否则以他这点微末道行，如何逃过这位绝顶高手的追杀？
沈追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大哥将我留在此地，还有一个重大的任务交托给我。如今你们也一同来了，正好可以结伴而行。”
雌雄大盗齐声问道：“什么任务？”
沈追沉声道：“诛杀叛徒，清理门户。”
王初一心中一动：“他们要杀死矮子？”
白姣姣问道：“老五也来到关中了么？”
“不错。”沈追点头道，“这个畜生贪生怕死，先后害死老三和老四，咱们万万不可放过他！”
柳不空默然不语，他早年得叶伏传授轻功，二人亦师亦友，关系最是亲密。如今要杀死他，自是难以下手。
“六弟，你是否觉得为难？”沈追摸透了他的心思，“你若是不忍心，这事我一个人去办也行。”
白姣姣推了丈夫一把，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念那点昔日恩情！老五出卖兄弟，人人得而诛之，你怎么这般糊涂！”
“娘子教训的是。”柳不空终于下了决心，“大义当前，我也只好如此了！”
沈追颔首微笑道：“既然如此，有劳你们先行一步，我稍后便跟上。”
雌雄大盗得了吩咐，匆匆离开大殿。但沈追立于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初一藏得累了，心中骂道：“狗男女都走了，你还呆在这儿干毛？”
这时，沈追忽然冷笑一声道：“别人都走了，朋友，你还不现身么？”
王初一心头巨震：“要死，我还以为瞒过他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藏在这里！”
却不料从大殿横梁之上落下一条翩翩倩影，说道：“多谢阁下替我隐瞒。”
听见这把声音，王初一大吃一惊：“如烟姑娘？怎么是她？”
“不必客气。”沈追笑道，“你一定觉得奇怪，我跟他们明明是一伙儿的，为何要替你隐瞒行踪呢？”
如烟默不作声，但心中的确有此疑问。
“别看我是个瞎子，有些事情看得比你们还要明白。”沈追说道，“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嗅到你身上的香气了。”
如烟一怔，不自觉地掏出自己的安息香囊瞧了一眼。
沈追面色微变，缓缓说道：“这气味我曾经闻到过，忘不了的。”
如烟闻言大惊：“你……你知道我的身世？”
沈追微微颔首：“当年我们兄妹为了躲避仇家，各自失散。我那六弟七妹双双流落蜀中，日久生情，还偷偷生了个女娃儿……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二伯父才是。”
王初一心中大惊：“如烟她……她竟是雌雄大盗的私生女？！”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如烟本是清白女子，身上却时刻带着一个青楼妓女专用的香囊，原来是她娘白姣姣留下的信物！
如烟一咬牙，说道：“你错了，我是个流落江湖的孤女，没有爹娘！我跟你们，更加没有关系！”
沈追叹了口气，说道：“你爹娘当年狠心弃你而去，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该怨恨他们……咱们魅影七杀仇敌无数，向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绝不许有男女私情。他们二人私相授受，已经是犯了大忌，后来又生下了你，更是天地不容。”
如烟听出他话中之意，问道：“原来你借故支开他们，是要杀我？”
沈追苦笑道：“别怪伯父狠心，若是被我大哥知道，只怕你死得更加痛苦！”
说时迟那时快，沈追挥出一记劈空掌，澎湃掌力将大殿正门牢牢合上。如烟正要抽身离开，退路却被封死，只得与沈追缠斗起来。
但见殿中寒光一闪，如烟手中多出一柄短剑，剑势如风起云涌，将沈追吞噬其中。
“好剑法！”沈追身怀听风辩位之能，早已洞悉剑招来路，他身形一晃，便与连绵不休的剑网擦身而过。
如烟见他身法诡异，一剑未能得手，也不急于抢攻。
沈追沉吟片刻，恍然道：“难怪你的轻功犹在他们二人之上，原来有名师指点！刚才那一招剑法，莫非是孤残老道的‘残剑诀’？”
“不错！”如烟说道，“这是义父传授给我的剑招，惊鸿一瞥。”
王初一心中一动：“难怪她当日能够破解我的剑法，原来都是牛鼻子师傅教的……圣剑诀、残剑诀，残宗和落霞庄果然是冤家对头，连剑法都要针锋相对！”
沈追奇道：“我听说残剑诀的要旨，就在于一个‘残’字――若非历经沧桑、心怀遗憾之人，绝不能领会剑招的奥妙。你正值青春年华，本该无忧无虑才是，如何领会这般深奥的剑意？”
“你是在挖苦我么？”如烟冷然道，“我自小寄人篱下，何来无忧无虑之说？”
她娇叱一声，又挺剑攻上，所使的仍是一招“惊鸿一瞥”。
王初一忍不住从石像后探出头来观战，但见如烟手中短剑轻灵迅捷，招式变化万端，配合她翩然之姿，竟像是仙女挥舞丝带一般极尽美态，令人不自觉地想到了曹植笔下的洛神。
激战之中，只听沈追赞叹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鸿一瞥，果然招如其名！”
他双眼本是瞧不见的，但听得剑招引发的风声，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神的倩影。
王初一耳聪目明，看得更是如痴如醉。他心中不禁赞道：“好一招‘惊鸿一瞥’――剑中有诗，诗中有画！”
可王初一明白，沈追闪躲剑招的同时还有闲心叫好，说明这招“惊鸿一瞥”虽然精妙，却仍是难不倒他。
然而残剑诀乃是与圣剑诀齐名的高超剑法，其中的变化并非全如沈追所料。
忽然间，如烟剑势一收，洛神的翩翩身姿即成梦幻泡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毕竟是仙人之姿，凡夫俗子岂能窥探？是故只能匆匆一瞥，空叹余生。
沈追不由自主地身形一滞，心中竟感到一阵悲凉。
趁他失神之际，如烟短剑一挺，缓缓地朝他面上刺来。
这便是王初一当日无缘领教的第二式剑招：春宵一刻。
如烟的短剑虽是迎面而来，却无半分凶险肃杀之气，好似新郎官颤颤巍巍的手掌，要去揭开新娘子头上的红绸一般，柔情无限。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凡血肉之躯、有情之人，值此花好月圆时分，岂能不为之心动？纵然明知情能伤人，却也甘愿为之粉身碎骨、肝肠寸断。
目睹这一式绝妙剑招，王初一似乎感同身受，不禁想起了当日在翠羽庄上、霓裳舞风的莫大小姐，眼中泛出泪光。
换言之，似他这般情根深种之人，这一招“春宵一刻”，远胜各种致命的毒药。
可惜的是，诚如沈追所言，魅影七杀个个孑然一身，本是无情之人。因此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手掌在面前翻出一道圆弧，轻轻架住如烟手腕，挡下了这一式销魂蚀骨的剑招。
如烟悲叹一声，说道：“你胜了。”
沈追似乎心有不甘，问道：“这就完了么？”
“如你所说，这剑法精深奥妙，凭我的资质，只能领会其中两招。”如烟合上双眼，“要杀便杀吧。”
沈追点点头，缓缓举起手掌，朝她天灵盖上劈下。
王初一哪里还忍得住，高声叫道：“掌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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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雌雄大盗身形急坠，正好落在他跟前，但并未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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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的，那丫头我当然认得！”白姣姣十分确信地说道，“咱们找了她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撞见了，岂能白白放过她？”
“丫头？”王初一心中一动，“他们找的是一个女人？难不成是……”
他又想起刚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那道白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心中牵挂的那位白衣佳人。
柳不空朝前方望了一眼，说道：“她似乎往太初宫的方向去了，咱们赶紧追上去看看吧！”
“好！”
二人稍作停留，便施展身法匆匆离去。
“一定是莫莫！他们上次捉不到我，一直不死心，又来找她的麻烦！”无意间得知未婚妻行踪，却又与敌人狭路相逢，王初一心中喜忧参半。
他迅速跑回营帐，取了一条趁手的长鞭，便往太初宫的方向追去。
由于功力不及从前，内力消耗最少的折羽鞭法便成了此时的主力技能；而且敌人有两个――柳不空身法高超，白姣姣善使毒针，与这二人交手，都不宜近身缠斗，因此他并没有选择刀剑之类的短兵。
纵然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了――因为敌人并不只有雌雄大盗。
当他跟上雌雄大盗的脚步，赶到太初宫大殿后方的时候，险些吓得腿软。
魅影七杀之中，最危险的自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杀之首。此人足以一招击败燕戈，怎能不叫人闻风丧胆了？
而普天之下，又只有三个半人物能够接下他一招而不败。
其中最后的半个，正是此刻身在太初宫中的“天眼”沈追。
即便王初一状态十足，也未必是他对手，更何况他已经重装系统、全身掏空？
王初一心里“咯噔”了一下：“妈的，这下完了！”
他甚至可以预想接下来发生的剧情：
沈追忽然在自己身后闪现，一掌打得他菊花残、满地伤，然后送上一首《好久不见》，作为他的挽歌。
“好久不见了，六弟七妹。”然而王初一自作多情了，沈追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只顾着跟雌雄大盗打招呼。
“什么情况？死瞎子不是连心跳都能听见么？他没发现我？”
吃惊之余，王初一不自觉地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当即恍然大悟：“对了，现在我功力大不如前，心跳又轻又慢，所以连他也发现不了我！”
能够在这个人形雷达面前隐身，王初一感到非常得意。趁三人不察，他悄悄地来到老子石像的背面藏了起来。
“二哥？”柳不空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追说道：“不只是我，还有大哥。”
“纳尼？”王初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魅影老大也在这里？！”
白姣姣颤声道：“大……大哥也来了么？”
很显然，七杀之首的威严，连自己人都怕得要死。
沈追呵呵一笑：“如果你们早些时候过来，就能看得见他……他已经走了。”
雌雄大盗和王初一同时松了口气，心中吐槽道：“妈的，吓死宝宝了！”
白姣姣试探地问道：“二哥，你刚才是否察觉到有人经过这里？”
沈追一怔，摇头道：“没有。”
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雌雄大盗互望一眼，心中奇道：“莫非咱们追丢了？”
沈追听出端倪，问道：“你们在追人？”
柳不空忙道：“没有没有，咱们只是凑巧路过。”
王初一心下疑道：“他们明明在追莫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白姣姣似乎害怕沈追起疑，连忙岔开话题：“大哥为何离开了？”
沈追悠悠说道：“前些日子咱们奉命追击姓王的小子，结果中了他的暗算，我被大哥救走，跟他来到这附近养伤。等我伤愈之后，大哥便匆匆赶回了中原。”
柳不空问道：“如此说来，大哥是要亲自出手，对付姓王的小子了？”
“正是如此。”沈追说道，“此人似乎练成了圣门失传的太初归元功，大哥不许我等插手，决定亲自去印证一番。”
听到此处，王初一暗叫好险。幸亏他稀里糊涂赶来关中，令七杀之首扑了个空，否则以他这点微末道行，如何逃过这位绝顶高手的追杀？
沈追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大哥将我留在此地，还有一个重大的任务交托给我。如今你们也一同来了，正好可以结伴而行。”
雌雄大盗齐声问道：“什么任务？”
沈追沉声道：“诛杀叛徒，清理门户。”
王初一心中一动：“他们要杀死矮子？”
白姣姣问道：“老五也来到关中了么？”
“不错。”沈追点头道，“这个畜生贪生怕死，先后害死老三和老四，咱们万万不可放过他！”
柳不空默然不语，他早年得叶伏传授轻功，二人亦师亦友，关系最是亲密。如今要杀死他，自是难以下手。
“六弟，你是否觉得为难？”沈追摸透了他的心思，“你若是不忍心，这事我一个人去办也行。”
白姣姣推了丈夫一把，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念那点昔日恩情！老五出卖兄弟，人人得而诛之，你怎么这般糊涂！”
“娘子教训的是。”柳不空终于下了决心，“大义当前，我也只好如此了！”
沈追颔首微笑道：“既然如此，有劳你们先行一步，我稍后便跟上。”
雌雄大盗得了吩咐，匆匆离开大殿。但沈追立于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初一藏得累了，心中骂道：“狗男女都走了，你还呆在这儿干毛？”
这时，沈追忽然冷笑一声道：“别人都走了，朋友，你还不现身么？”
王初一心头巨震：“要死，我还以为瞒过他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藏在这里！”
却不料从大殿横梁之上落下一条翩翩倩影，说道：“多谢阁下替我隐瞒。”
听见这把声音，王初一大吃一惊：“如烟姑娘？怎么是她？”
“不必客气。”沈追笑道，“你一定觉得奇怪，我跟他们明明是一伙儿的，为何要替你隐瞒行踪呢？”
如烟默不作声，但心中的确有此疑问。
“别看我是个瞎子，有些事情看得比你们还要明白。”沈追说道，“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嗅到你身上的香气了。”
如烟一怔，不自觉地掏出自己的安息香囊瞧了一眼。
沈追面色微变，缓缓说道：“这气味我曾经闻到过，忘不了的。”
如烟闻言大惊：“你……你知道我的身世？”
沈追微微颔首：“当年我们兄妹为了躲避仇家，各自失散。我那六弟七妹双双流落蜀中，日久生情，还偷偷生了个女娃儿……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二伯父才是。”
王初一心中大惊：“如烟她……她竟是雌雄大盗的私生女？！”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如烟本是清白女子，身上却时刻带着一个青楼妓女专用的香囊，原来是她娘白姣姣留下的信物！
如烟一咬牙，说道：“你错了，我是个流落江湖的孤女，没有爹娘！我跟你们，更加没有关系！”
沈追叹了口气，说道：“你爹娘当年狠心弃你而去，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该怨恨他们……咱们魅影七杀仇敌无数，向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绝不许有男女私情。他们二人私相授受，已经是犯了大忌，后来又生下了你，更是天地不容。”
如烟听出他话中之意，问道：“原来你借故支开他们，是要杀我？”
沈追苦笑道：“别怪伯父狠心，若是被我大哥知道，只怕你死得更加痛苦！”
说时迟那时快，沈追挥出一记劈空掌，澎湃掌力将大殿正门牢牢合上。如烟正要抽身离开，退路却被封死，只得与沈追缠斗起来。
但见殿中寒光一闪，如烟手中多出一柄短剑，剑势如风起云涌，将沈追吞噬其中。
“好剑法！”沈追身怀听风辩位之能，早已洞悉剑招来路，他身形一晃，便与连绵不休的剑网擦身而过。
如烟见他身法诡异，一剑未能得手，也不急于抢攻。
沈追沉吟片刻，恍然道：“难怪你的轻功犹在他们二人之上，原来有名师指点！刚才那一招剑法，莫非是孤残老道的‘残剑诀’？”
“不错！”如烟说道，“这是义父传授给我的剑招，惊鸿一瞥。”
王初一心中一动：“难怪她当日能够破解我的剑法，原来都是牛鼻子师傅教的……圣剑诀、残剑诀，残宗和落霞庄果然是冤家对头，连剑法都要针锋相对！”
沈追奇道：“我听说残剑诀的要旨，就在于一个‘残’字――若非历经沧桑、心怀遗憾之人，绝不能领会剑招的奥妙。你正值青春年华，本该无忧无虑才是，如何领会这般深奥的剑意？”
“你是在挖苦我么？”如烟冷然道，“我自小寄人篱下，何来无忧无虑之说？”
她娇叱一声，又挺剑攻上，所使的仍是一招“惊鸿一瞥”。
王初一忍不住从石像后探出头来观战，但见如烟手中短剑轻灵迅捷，招式变化万端，配合她翩然之姿，竟像是仙女挥舞丝带一般极尽美态，令人不自觉地想到了曹植笔下的洛神。
激战之中，只听沈追赞叹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鸿一瞥，果然招如其名！”
他双眼本是瞧不见的，但听得剑招引发的风声，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神的倩影。
王初一耳聪目明，看得更是如痴如醉。他心中不禁赞道：“好一招‘惊鸿一瞥’――剑中有诗，诗中有画！”
可王初一明白，沈追闪躲剑招的同时还有闲心叫好，说明这招“惊鸿一瞥”虽然精妙，却仍是难不倒他。
然而残剑诀乃是与圣剑诀齐名的高超剑法，其中的变化并非全如沈追所料。
忽然间，如烟剑势一收，洛神的翩翩身姿即成梦幻泡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毕竟是仙人之姿，凡夫俗子岂能窥探？是故只能匆匆一瞥，空叹余生。
沈追不由自主地身形一滞，心中竟感到一阵悲凉。
趁他失神之际，如烟短剑一挺，缓缓地朝他面上刺来。
这便是王初一当日无缘领教的第二式剑招：春宵一刻。
如烟的短剑虽是迎面而来，却无半分凶险肃杀之气，好似新郎官颤颤巍巍的手掌，要去揭开新娘子头上的红绸一般，柔情无限。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凡血肉之躯、有情之人，值此花好月圆时分，岂能不为之心动？纵然明知情能伤人，却也甘愿为之粉身碎骨、肝肠寸断。
目睹这一式绝妙剑招，王初一似乎感同身受，不禁想起了当日在翠羽庄上、霓裳舞风的莫大小姐，眼中泛出泪光。
换言之，似他这般情根深种之人，这一招“春宵一刻”，远胜各种致命的毒药。
可惜的是，诚如沈追所言，魅影七杀个个孑然一身，本是无情之人。因此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手掌在面前翻出一道圆弧，轻轻架住如烟手腕，挡下了这一式销魂蚀骨的剑招。
如烟悲叹一声，说道：“你胜了。”
沈追似乎心有不甘，问道：“这就完了么？”
“如你所说，这剑法精深奥妙，凭我的资质，只能领会其中两招。”如烟合上双眼，“要杀便杀吧。”
沈追点点头，缓缓举起手掌，朝她天灵盖上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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