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登门造访_逃婚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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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登门造访

  见此情景,王初一实在看不过眼,高声喊道:“小二哥,你给这位老先生端一碗牛肉面吧,算在我的账上!”

  听他这么一喊,堂上的食客们纷纷侧目而视,不禁啧啧称赞。

  “好咧,一碗牛肉面!”没想到有人甘愿充当冤大头,这笔送上门的生意,小二哥自然也不会放过。当即换上一副虚情假意的笑脸,招呼老乞丐来到王初一身旁坐下。

  老乞丐朝王初一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拱手道:“多谢公子仗义,阁下宅心仁厚,将来必有福报!”

  王初一轻轻摆手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今日有我在此,不管是‘红烧牛肉’还是‘香菇炖鸡’,包你吃个痛快!”

  “江南乃富庶之地,老夫早有耳闻。没想到江南人士,慷慨豪迈之气却也丝毫不输燕赵侠士,老夫自认眼拙了。”

  “行了行了,您老别光顾着说话,赶紧吃!”

  “呵呵,公子盛意拳拳,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老乞丐浑身污秽不堪,王初一倒也不嫌弃,进食之际,跟对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莫大小姐见这老乞丐虽然脏兮兮的,可言谈举止却是斯文有礼,吃相也甚为得体。跟他相比,胡吃海喝的王初一反倒更像一个难民。莫大小姐觉得有些滑稽,当下也并不点破,只是自顾自地用餐。

  酒足饭饱之后,老乞丐谢过王初一,便要起身离去。

  王初一急忙将他叫住:“老先生且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瞧这老乞丐一副落魄的模样,王初一也不忍他就这么继续流落街头,当下便将手伸进衣服里,想取些盘缠给对方救急。

  可他胡乱地掏了好一阵,这才猛然想到:自己身上空空如也,旅费全都放在未婚妻的身上保管。

  “莫莫,你看……”王初一大囧,尴尬地朝未婚妻使了个眼色。

  莫大小姐白了他一眼,说道:“救济难民虽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

  目睹了王初一装x失败的过程,邻桌的食客低声讥笑道:“这小子真有意思,自己明明没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哈哈……”

  “哼!谁说老子没钱?”王初一脸色一沉,从贴身的荷包里翻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塞到老乞丐手里——这是他从县丞大人的礼物中偷偷顺来的,原本准备借花献佛送给姜小榭。如今被人一激,只好硬着头皮送给了老乞丐。

  老乞丐再三拜谢,这才慢悠悠地离开了客栈,不知何往。

  虽说是做了件好事,可王初一还是感到莫名的心疼——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老乞丐进门的时候,他一定会装作没看见的。

  “活该。”莫大小姐简洁明了地补上一刀。

  “扶危济困,这是武林中人的分内之事,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王初一不甘心地反咬一口。

  莫大小姐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明是你自己蠢,装腔作势过了头,居然还想赖我?实话告诉你吧,这老头绝不是什么难民,根本用不着你救助。”

  “哈?”王初一听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一言一行都颇为得体,与逃难的饥民截然不同。还有……”莫大小姐稍作停顿,“我看他呼吸均匀,太阳穴隐隐有些鼓起,武功应该不弱。”

  王初一咋舌道:“卧槽,原来这老小子还是个世外高人!那他大可以靠卖艺为生,为何非要沿街乞讨?”

  莫大小姐悠悠地说道:“你也说了他是世外高人,也许他并不想显露武功呢?”

  王初一愤愤不平地说道:“尼玛,这特么都是什么臭毛病?你们还好意思说我故意隐藏武功,像你们这些真正的高手,一个个装得滴水不漏,简直比我还能装x!”

  对于王初一的过激言论,莫大小姐不予置评,只是淡定地说道:“要判断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也不难,单从他的外在就可以看出几分虚实。”

  “哦?”王初一不禁侧耳倾听,“这话怎么说?”

  莫大小姐缓缓道来:“一般的庸手,目光涣散,呼吸毫无章法,一眼可知武功极差;若是武艺精湛的高手,目光如炬,气势逼人,就像‘川中狂刀’和万毒宗的神鹰尊者,看上去就不是等闲之辈……”

  王初一点头称是:“言之有理,那更厉害的呢?”

  “如果更进一步,气势便能够收放自如——好似汪洋大海,若静则波澜不惊,若动则气势滔天,叫人看不透深浅。”

  听到这里,王初一不禁多看了莫大小姐一眼。毫无疑问,在他所遇之人中,能够到达这个层次的,便只有眼前的未婚妻,以及那位温婉俊秀的无咎公子了。

  他弱弱地问道:“那……还有更厉害的么?”

  莫大小姐说道:“也不是没有。养气功夫若是练到极致,便能到达返璞归真、无色无相的境界,就跟一棵树、一块石头毫无分别。哪怕他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想到多看他一眼……古往今来,能够修炼到这般地步的,相传便只有‘水镜夫人’一人而已。”

  “哈哈,领教了!”王初一兴奋地说道,“莫莫,那你看我属于哪个档次?”

  “你?呵呵……”莫大小姐不禁莞尔,“若不是最上乘,便是最低劣的那种。”

  “呃……”王初一顿感无语,“你干脆直说我是不起眼的菜鸟就好了,何必挖苦我呢?”

  叫来小二结账,二人也不作停留,穿过几条大街,直奔坐落于江陵城中心的姜府。

  二人来到姜府大门口,莫大小姐与守门的大胡子军士打过招呼,对方当即连连施礼,连汇报的工夫都省了,直接将他们引进门内。在王初一看来,守卫自然是见过未婚妻的,足见两家羁绊之深。

  “什么时候我也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就好了。”

  姜家不愧为荆州之主,府邸之规模便丝毫不逊于落霞庄。虽不似落霞庄依山而建,欠缺了几分山水的灵气,然而院落深深,院中树影重重、芳草萋萋,竟也别有一番情致。

  在大胡子守卫引路之下,二人在府邸之中穿折而行,绕过了好几条长长的回廊。

  王初一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姜府竟然这么大,要见主人家一面当真不容易啊。”

  “那是自然。”莫大小姐说道,“你以为姜家是什么三教九流之人都能进来的么?”

  王初一眉头一皱,未婚妻这是话里有话啊!

  引路的田伍长哈哈一笑:“二位过奖了!这位王老弟恐怕是初来乍到,你有所不知了。姜府虽然规模宏大,建造时也是有讲究的,只要明白其中的诀窍,也不至于迷路。”

  “哦?”王初一奇道,“愿闻其详。”

  田伍长缓缓地答道:“想必二位早就知道,姜大人祖辈出身于行伍之间,曾追随本朝高祖起兵,立下赫赫功勋,顺理成章地位极人臣。高祖爷平定天下之后,便造了这么一座宅邸赏赐给姜家。姜府共分为九座大院,每三座为一列,无论是横向、纵向还是斜向,均有道路相连。王老弟,你可知道这是何理么?”

  “九座大院,三三一列,横纵斜均能相连?”王初一略一思索,当即恍然道,“莫非……是按照九宫格的方位建造?”

  田伍长大笑道:“哈哈,正是如此!当年高祖爷特意嘱咐工匠,按照象棋上帅位所居的九宫格建了这座府邸,以表彰姜家立下的战功。没想到王老弟年纪轻轻,见识却也不凡。”

  这位粗犷的大胡子军官哪里想得到,在这个时代只有玄学大师、能工巧匠方能掌握的九宫之术,传到后世已经沦为小学生义务教育中的粗浅知识。

  纵然王初一前半生学识不深,撑死了只混到个本三的文凭,对于九宫格的破解之法也能信手拈来,当下便脱口而出:“戴九履一,右三左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无论横向、纵向还是斜向,三数总和均为十五,所谓‘九宫之术’便是如此了。”

  田伍长闻言,惊奇地望向王初一,摇头晃脑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只道九宫格的阵型排列起源于象棋,没想到还有这般奥妙之处!王老弟当真博闻强记,一语道破天机,相信咱们姜大人一定会很欣赏你的!”

  这句话总算说到了王初一的心坎上,如果能得到未来岳父的赏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大胡子军官十分顺眼,干脆不要脸地套起了近乎:“田兄过奖啦,在下见过姜大人之后,一定来找你喝酒!”

  田伍长见他语出惊人、见识卓绝,却又丝毫没有文人雅士的臭架子,也觉得十分投缘,恨不得立即摆上几坛子好酒,跟他喝一个天昏地暗。当下便哈哈大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莫大小姐浅笑一声,低声问道:“九宫之术,你这个乡下小子居然也懂得?”

  王初一听她言语之间颇有意外之感,便顺势翘起了尾巴,恬不知耻地说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过分嘚瑟的下场,就是被未婚妻在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于是在王初一的大呼小叫之下,一行人总算来到了九宫格的中心——姜府的会客厅。

  只见堂上立着一条人影,身形高大,髯长及腹,肤色有如古铜,此刻双手负于身后,一对丹凤眼瞧向堂下三人,显得不怒自威。

  王初一心中一凛:“看来这位就是岳父大人了,果然是将门豪杰!”

  “大人,落霞庄莫大小姐和王少侠来访。”田伍长毕恭毕敬地禀报。

  姜衍点点头,朝田伍长摆了摆手,后者再行了一礼,便退到堂外。

  莫大小姐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侄女莫愁,参见姜叔父。”

  姜衍抚须笑道:“世侄女别来无恙?数日前我接到消息,得知你要来登门做客,心中是欢喜无限。”

  王初一见他气定神闲,却又声如洪钟,心知这个未来岳父绝非等闲,除了敬佩之情,却也隐隐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莫大小姐说道:“冒昧前来,还请叔父见谅。”

  “无妨。江南大会之时,小榭在贵庄多有叨扰,叔父还要感谢你悉心关照呢!”说到此处,姜衍忽然苦笑道,“这丫头自幼被她娘宠坏了,刁蛮任性得很,想必这些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经常教训她,不可顽皮胡闹,要以你为榜样,可惜她一句也听不进去。照这样下去,将来也不知道要祸害哪家的公子,唉……”

  王初一心下却不以为然:“女孩子有些公主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女神也学莫莫那样,整天一声不吭,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我选择狗带!”

  “叔父无须苦恼,小榭妹子生得沉鱼落雁、性情天真烂漫,何愁没有名门子弟相配?”莫大小姐说着,冷不丁瞥了王初一一眼,“依我所见,只怕有不少男子甘为裙下之臣吧?”

  王初一听出了弦外之音,当时便老脸一红。

  “但愿如此。”这时,姜衍总算把目光移到了王初一身上,“恕老夫眼拙,这位王少侠是……”

  “在下……在下王初一,见过姜大人!”王初一看了看姜衍,又看了看身旁的未婚妻,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我是她的……”

  不等王初一想到该怎么介绍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未来岳父奇道:“哦?原来阁下就是这届江南大会的优胜者?”

  “啊?”王初一一愣,随即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我!”

  见他一副毛毛躁躁的模样,姜衍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很显然,从未来岳父的第一印象看来,江南大会的优胜席位,按理说怎么样也轮不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

  姜衍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一定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使了性子,有负重托,才导致这届江南大会闹出了乌龙。

  当下便不动声色地说道:“关于江南大会上的事情,我已经听小榭说过了。没想到王少侠年纪轻轻,居然能一举夺魁,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当然,这只是未来岳父的托辞,是为了照顾两位当事人的面子。如果想听真话,那就是这么回事:“你们特么的在逗我?这小子横看竖看都只是个路边卖早点的小贩,哪有半点高手的气度?食屎啦你!”

  王初一虽然精得像猴,可是丝毫禁不起被人夸奖,当时还听得有些飘飘欲仙,当真以为未来岳父对他另眼相看了。

  相比之下,莫大小姐显然要理智得多,听出了姜衍的心里话。

  尽管她对王初一人前出丑之事喜闻乐见,可眼下在别人府上做客,王初一的身份好歹也代表了落霞庄的面子,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只听莫大小姐缓缓说道:“叔父明察,虽然这小子……我家夫君武功造诣不深,但他击退万毒宗,却是江南群雄亲眼所见,足以令人信服。”

  听闻此言,王初一如遭雷击:“她刚才叫我什么?夫君?”震惊之余,他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未来岳父言语之间虽然客客气气,却对他生出了轻慢之意。莫大小姐之所以要点明他的身份,出言维护于他,是为了替他挽回一些颜面。他心里虽然有些感激,可是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已经曝光,未来岳父还能把女儿交给他这个落霞庄的倒插门么?

  虽然眼下还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可是再怎么说,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意思倒插两家门吧?

  姜衍当然不知道王初一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了贼心,当下颔首道:“有关西域万毒宗的传闻,我也知道一些,这些人非常邪门,实在不好对付。当日听小榭说起,王少侠和残宗的无咎公子联手将万毒宗打退,两位都是当今武林的后起之秀,资历尚浅,没想到竟能成此大事!我起初有些不敢确信,还以为是小女信口胡诌。今日得世侄女亲口印证,我才相信确有其事……王少侠,请恕老夫先前言语有失。”

  王初一急忙唯唯诺诺地应道:“不敢,不敢!”

  这时,一个人影蹦蹦跳跳地闯进堂中,快步奔向莫大小姐身旁,挽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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