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寸草寸金
一连数日，王初一整天都泡在临江楼里。有美酒当前，美人作伴，总比待在姜府看人脸色强得多。
从他口中得悉了整个皇镖大劫案的始末，张蒙蒙也知道表弟没把自己当外人，对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世界是公平的，有人喜欢他，也有人对他越来越不能容忍。
这个人就是荆州之主姜衍，王初一心目中的岳父大人……之一。
此前王初一连番遇袭负伤，姜衍对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一些，甚至还关心起他的安危，特意加派人手护他周全。没想到这小子转眼就蹬鼻子上脸，自作主张跑去骨肉胡同大闹一场，结果惹来唐公公给自己一顿臭骂。
最令人上火的是，这个惹祸精还跟没事人一般，成天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婆泡在一起饮酒作乐。
最最令人无语的是，身为王初一的未婚妻，莫大小姐竟然也不管不顾，放任他胡作非为。
对世侄女深感失望的同时，姜衍也沉不住气，几次三番想去把王初一揪出来痛殴一顿。
若不是爱好和平的晋王拦着，说不定王初一早就被岳父大人煎皮拆骨了。
眼见老爹和王初一的关系越闹越僵，姜小榭心急如焚，只好放下架子，亲自去找王初一谈话。
于是这天，王初一刚要出门去临江楼买醉，就被女神拦了下来。
“王初一！”姜小榭怨怒地说道，“你又要去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喝酒？”
“你怎么知道？”王初一奇道，“她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准确地说，她连女人都算不上！”
“你少唬我了！”姜小榭捶了他一拳，“她不过是打扮成男人的样子，怎么不算女人了？你……你是不是就喜欢像莫姐姐这样的女子？”
听出女神话里有话，王初一喜上眉梢：“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吃醋了？”
姜小榭脸上一红，忙道：“你别瞎想，我只是不想让我爹误会你放荡不羁。”
“你爹怎么想，随他去好了。”王初一挑逗道，“我只在乎你的看法，莫非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轻薄之徒么？”
经他一逗，姜小榭忽然嬉笑道：“还说你不轻薄？第一次见面就跑去偷看莫姐姐洗澡，结果差点被她杀掉！”
王初一当即不要脸地承认了：“是啊，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这个无耻之徒早就扑街了！”
“行了。”姜小榭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我只是说笑罢了，我不喜欢你这么贬低自己……其实我也知道，你对莫姐姐心存愧疚，又对我情深义重。夹在我们之间，你也不太好受吧？”
被她说中心事，王初一面有难色：“你们两家一向交好，如今为了我这个外人闹得不愉快，我确实有些不安。”
姜小榭柔声道：“那天你被刺客所伤，我一时乱了方寸，才会怀疑她的。不过后来我也想过了，她那么在乎你，又怎会忍心伤你呢？她自幼身世坎坷，性情有些古怪，其实并非冷酷无情之人。”
王初一闻言大喜：“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却不料姜小榭话锋一转：“我可以不计较你心里挂着莫姐姐，但是绝不允许你跟其他女人厮混！”
王初一顿感无语，为了自证清白，只好把这个醋坛子一起带了出来。
看到王初一携美而来，张蒙蒙险些喷了一口酒水。
表姐当时就吐槽了：“换人了？你小子可以啊，每次带来的妹子都不重样的！”
“少特么废话！”王初一急忙喝道，“告诉她，咱们是什么关系？”
张蒙蒙整了整衣冠，跟姜小榭握手道：“你好，我叫张蒙蒙，是王初一的表姐。”
“你是他表姐？”姜小榭一愣，“呃，你好，我叫姜小榭。”
“哦，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姜家大小姐！”张蒙蒙急忙招呼她落座，“果然美得不食人间烟火，难怪我表弟对你痴心一片了！”
两位当事人脸上一红，尴尬得不敢对视。
王初一说道：“这下相信了吧？我是来找表姐聊天，不是胡闹！”
姜小榭得知原来是一场误会，这才放下心来。只见她美目一张，又急忙问道：“你姓张？莫非你就是江淮张家的千金？”
“哎呀，被你认出来了？”张蒙蒙有些头疼，“我是不是该换身造型了？”
王初一冷冷吐槽道：“现在终于知道，你这身陆小凤造型有多傻x了吧？”
“慢着！”姜小榭疑道，“你既是张家小姐，怎么会跟他攀上亲戚？”
不等王初一胡扯，张蒙蒙抢先说道：“你放心，我对臭男人不感兴趣。跟这小子结缘，纯粹只是君子之交、姐弟之情！我可不想在你们这段三角关系里强插一脚。”
姜小榭立即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原来你还见过莫姐姐？”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张蒙蒙冷不丁地说道，“比如说……皇镖失窃的真相。”
姜小榭惊道：“莫非你们这些天都在谈论这个？”
张蒙蒙说道：“你别怪我表弟多嘴，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其中牵连甚广。不但牵扯到你们姜家，跟我们张家也不无关联，我有权知道。”
“哦？”二人闻言，顿感十分好奇。
姜小榭说道：“皇镖是在江陵城外失窃，我们姜家自然难辞其咎。可是你们张家远在江淮，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蒙蒙解释道：“你也听说过，我们张家做的是药材买卖，你可知道我家是靠什么盈利的么？”
“自然是贩卖药材了。”姜小榭觉得对方问得很蠢。
张蒙蒙继而问道：“那你可知我们家最大的买家是何人么？”
姜小榭顿时语塞：“这……你们家的生意遍布四海，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你。”张蒙蒙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朝廷。”
“朝廷？”王初一听得云里雾中，“朝廷买那么多药材干毛？”
姜小榭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朝廷采购药材，除了一部分流入京城太医院，供给皇宫内院中人治病之外，其他的便运往各地官仓，充作应急之用，以防瘟疫爆发。”
“果然是大家闺秀，见识不凡。”张蒙蒙夸道，“表弟啊，你这个小媳妇有两下子！”
“少胡说八道！”王初一急忙强灌了她一杯酒。
姜小榭面上一热，心中却有些不快：“凭什么我是小的？”
“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张蒙蒙继续说道，“朝廷采购药材，除了对付瘟疫，更重要的是充作军需。”
“军需？”王初一不笨，当下一点就通，“没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批皇镖原本就是用来添置军粮的，自然也包括药材。”
“实话告诉你们，官府早在去年就给我们张家下了订单，要购置大批药材，却迟迟未付定金。”张蒙蒙说道，“依我看来，这批被劫走的皇镖，本来就是要付给张家的买药钱！”
王初一心下想道：“看来表姐虽然逃婚出走，还是挺关心家里的事情。”
一言惊醒梦中人，姜小榭不住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去年中原各地粮草富足，军粮应该很容易征集才是，为何又要突然添购――原来都是为了购置药材！”
王初一奇道：“军粮本来不缺，如今又大举囤积军需药材，莫非……”
“朝廷要对外征战！”姜小榭惊呼。
“不错。”张蒙蒙说道，“区区万毒宗何德何能，怎敢跟朝廷叫板？他们不过是一只马前卒，说穿了就是替人卖命而已，背后一定有敌对势力的支撑。”
王初一分析道：“有道理，说不定这股敌对势力，就是朝廷准备征讨的对象。他们打探到了皇镖的下落，所以先下手为强！”
“事不宜迟，我要立即提醒我爹，让他留意一下朝廷军队的动向，查出这股敌对势力的身份，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寻回皇镖。”说完，姜小榭就要动身离开。
王初一忙道：“就说是你自己打听到的！”
姜小榭嫣然一笑：“哈，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躲在床底下偷听！”
张蒙蒙也不忘提醒：“也别把我供出去，就当没见过我！”
姜小榭坏笑道：“江湖传闻你为了逃婚离家出走，原来是真的……表姐放心，我一向嘴紧得很，这个人情你欠定我了！”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王初一感叹道：“真是的，难得跟我出来一趟，说完公事就急着走了……这丫头跟她老爹一个德行，公私太分明了！”
“你省省吧！”张蒙蒙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她真的公私分明，早就向她老爹告发你抗旨逃婚的罪行了！”
王初一笑而不语，朝窗外瞄了一眼。
一阵凉风袭来，街上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来到江陵也有好些时日了，算一算时间，这场春寒细雨过后，天气就该转暖了。
这段要人老命的婚期，剩下的时间也并不太多了。
去向成谜的皇镖，就像王初一此刻的心情一样。想起先前莫大小姐拒绝了自己的求婚，他就感到无比纠结。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改变了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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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公平的，有人喜欢他，也有人对他越来越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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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王初一连番遇袭负伤，姜衍对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一些，甚至还关心起他的安危，特意加派人手护他周全。没想到这小子转眼就蹬鼻子上脸，自作主张跑去骨肉胡同大闹一场，结果惹来唐公公给自己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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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令人无语的是，身为王初一的未婚妻，莫大小姐竟然也不管不顾，放任他胡作非为。
对世侄女深感失望的同时，姜衍也沉不住气，几次三番想去把王初一揪出来痛殴一顿。
若不是爱好和平的晋王拦着，说不定王初一早就被岳父大人煎皮拆骨了。
眼见老爹和王初一的关系越闹越僵，姜小榭心急如焚，只好放下架子，亲自去找王初一谈话。
于是这天，王初一刚要出门去临江楼买醉，就被女神拦了下来。
“王初一！”姜小榭怨怒地说道，“你又要去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喝酒？”
“你怎么知道？”王初一奇道，“她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准确地说，她连女人都算不上！”
“你少唬我了！”姜小榭捶了他一拳，“她不过是打扮成男人的样子，怎么不算女人了？你……你是不是就喜欢像莫姐姐这样的女子？”
听出女神话里有话，王初一喜上眉梢：“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吃醋了？”
姜小榭脸上一红，忙道：“你别瞎想，我只是不想让我爹误会你放荡不羁。”
“你爹怎么想，随他去好了。”王初一挑逗道，“我只在乎你的看法，莫非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轻薄之徒么？”
经他一逗，姜小榭忽然嬉笑道：“还说你不轻薄？第一次见面就跑去偷看莫姐姐洗澡，结果差点被她杀掉！”
王初一当即不要脸地承认了：“是啊，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这个无耻之徒早就扑街了！”
“行了。”姜小榭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我只是说笑罢了，我不喜欢你这么贬低自己……其实我也知道，你对莫姐姐心存愧疚，又对我情深义重。夹在我们之间，你也不太好受吧？”
被她说中心事，王初一面有难色：“你们两家一向交好，如今为了我这个外人闹得不愉快，我确实有些不安。”
姜小榭柔声道：“那天你被刺客所伤，我一时乱了方寸，才会怀疑她的。不过后来我也想过了，她那么在乎你，又怎会忍心伤你呢？她自幼身世坎坷，性情有些古怪，其实并非冷酷无情之人。”
王初一闻言大喜：“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却不料姜小榭话锋一转：“我可以不计较你心里挂着莫姐姐，但是绝不允许你跟其他女人厮混！”
王初一顿感无语，为了自证清白，只好把这个醋坛子一起带了出来。
看到王初一携美而来，张蒙蒙险些喷了一口酒水。
表姐当时就吐槽了：“换人了？你小子可以啊，每次带来的妹子都不重样的！”
“少特么废话！”王初一急忙喝道，“告诉她，咱们是什么关系？”
张蒙蒙整了整衣冠，跟姜小榭握手道：“你好，我叫张蒙蒙，是王初一的表姐。”
“你是他表姐？”姜小榭一愣，“呃，你好，我叫姜小榭。”
“哦，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姜家大小姐！”张蒙蒙急忙招呼她落座，“果然美得不食人间烟火，难怪我表弟对你痴心一片了！”
两位当事人脸上一红，尴尬得不敢对视。
王初一说道：“这下相信了吧？我是来找表姐聊天，不是胡闹！”
姜小榭得知原来是一场误会，这才放下心来。只见她美目一张，又急忙问道：“你姓张？莫非你就是江淮张家的千金？”
“哎呀，被你认出来了？”张蒙蒙有些头疼，“我是不是该换身造型了？”
王初一冷冷吐槽道：“现在终于知道，你这身陆小凤造型有多傻x了吧？”
“慢着！”姜小榭疑道，“你既是张家小姐，怎么会跟他攀上亲戚？”
不等王初一胡扯，张蒙蒙抢先说道：“你放心，我对臭男人不感兴趣。跟这小子结缘，纯粹只是君子之交、姐弟之情！我可不想在你们这段三角关系里强插一脚。”
姜小榭立即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原来你还见过莫姐姐？”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张蒙蒙冷不丁地说道，“比如说……皇镖失窃的真相。”
姜小榭惊道：“莫非你们这些天都在谈论这个？”
张蒙蒙说道：“你别怪我表弟多嘴，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其中牵连甚广。不但牵扯到你们姜家，跟我们张家也不无关联，我有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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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榭说道：“皇镖是在江陵城外失窃，我们姜家自然难辞其咎。可是你们张家远在江淮，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蒙蒙解释道：“你也听说过，我们张家做的是药材买卖，你可知道我家是靠什么盈利的么？”
“自然是贩卖药材了。”姜小榭觉得对方问得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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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榭顿时语塞：“这……你们家的生意遍布四海，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你。”张蒙蒙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朝廷。”
“朝廷？”王初一听得云里雾中，“朝廷买那么多药材干毛？”
姜小榭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朝廷采购药材，除了一部分流入京城太医院，供给皇宫内院中人治病之外，其他的便运往各地官仓，充作应急之用，以防瘟疫爆发。”
“果然是大家闺秀，见识不凡。”张蒙蒙夸道，“表弟啊，你这个小媳妇有两下子！”
“少胡说八道！”王初一急忙强灌了她一杯酒。
姜小榭面上一热，心中却有些不快：“凭什么我是小的？”
“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张蒙蒙继续说道，“朝廷采购药材，除了对付瘟疫，更重要的是充作军需。”
“军需？”王初一不笨，当下一点就通，“没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批皇镖原本就是用来添置军粮的，自然也包括药材。”
“实话告诉你们，官府早在去年就给我们张家下了订单，要购置大批药材，却迟迟未付定金。”张蒙蒙说道，“依我看来，这批被劫走的皇镖，本来就是要付给张家的买药钱！”
王初一心下想道：“看来表姐虽然逃婚出走，还是挺关心家里的事情。”
一言惊醒梦中人，姜小榭不住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去年中原各地粮草富足，军粮应该很容易征集才是，为何又要突然添购――原来都是为了购置药材！”
王初一奇道：“军粮本来不缺，如今又大举囤积军需药材，莫非……”
“朝廷要对外征战！”姜小榭惊呼。
“不错。”张蒙蒙说道，“区区万毒宗何德何能，怎敢跟朝廷叫板？他们不过是一只马前卒，说穿了就是替人卖命而已，背后一定有敌对势力的支撑。”
王初一分析道：“有道理，说不定这股敌对势力，就是朝廷准备征讨的对象。他们打探到了皇镖的下落，所以先下手为强！”
“事不宜迟，我要立即提醒我爹，让他留意一下朝廷军队的动向，查出这股敌对势力的身份，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寻回皇镖。”说完，姜小榭就要动身离开。
王初一忙道：“就说是你自己打听到的！”
姜小榭嫣然一笑：“哈，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躲在床底下偷听！”
张蒙蒙也不忘提醒：“也别把我供出去，就当没见过我！”
姜小榭坏笑道：“江湖传闻你为了逃婚离家出走，原来是真的……表姐放心，我一向嘴紧得很，这个人情你欠定我了！”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王初一感叹道：“真是的，难得跟我出来一趟，说完公事就急着走了……这丫头跟她老爹一个德行，公私太分明了！”
“你省省吧！”张蒙蒙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她真的公私分明，早就向她老爹告发你抗旨逃婚的罪行了！”
王初一笑而不语，朝窗外瞄了一眼。
一阵凉风袭来，街上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来到江陵也有好些时日了，算一算时间，这场春寒细雨过后，天气就该转暖了。
这段要人老命的婚期，剩下的时间也并不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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