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_童养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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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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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节不必偷溜去山下的镇子里就能得到新鲜果子吃,对她们多少算个惊喜。

  “霜儿快来吃樱桃,”敬慧仪“噗噜噜”将口中的樱桃核吐进纸篓里“我给你留了热水,这会儿还烫着呢吃了再去洗吧。”

  她回来已有好一会儿,沐浴过后换了凉爽的浅云色大袖冰丝袍,长发用发带随意绑做一束,发尾依稀还有点湿意。

  沐青霜兴致不高地踢踏着步子走过去,从她掌心拈起两颗樱桃塞进嘴里:“唔还挺甜。是从印教头她们那院儿里偷的吧?”

  这里每座生员学舍及夫子官舍中原本都栽了果木只是生员们年纪小,于琐事上不免懒怠,两年来也没谁想着多照管院中果木只靠杂役官们例行公事地浇浇水,那些果木自然长得不大好。

  而印从珂与另两名经学女夫子同住一院,三人有商有量地轮流照管着自己院中的果木,几株垂丝樱桃被打理得尤其精细如今正是硕果累累、引人垂涎的时候。

  “嗯君正带人去偷的咱们班人人有份”敬慧仪说着就笑开了“你可不知道,堂堂朔平纪家三少爷,就为些樱桃,差点儿没被印教头拿木箭扔个对穿!”

  说是这么说,可谁都明白,这也就是印从珂没想当真计较,否则纪君正跑得掉才怪。

  沐青霜又抓了几颗樱桃塞进嘴里,恹恹地从窗边探出头去:“能从印教头手中夺食,纪三少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

  敬慧仪也趴在窗边,与她并肩探出头去吹风。

  “瞧你这脸,闷得跟什么似的,”敬慧仪随手在沐青霜脸上捏了一把,“同贺征吵架啦?”

  “说话就说话,别趁机拿我脸当净手布,”沐青霜笑着挥开她,“你还不知道么?我跟他若能吵得起来,明早的太阳得打西边儿出。”

  敬慧仪弯着笑眼侧脸躲过她的小拳头。

  “倒也是,”敬慧将额角贴在窗棂上,笑盈盈觑着她,“贺征话少,又总冷冷淡淡的,你便是想着法子去惹,人家也未必肯多吱一声。”

  馨宁夏夜,两个姑娘亲昵挨肩趴在窗前,就着甜美樱桃与惬意晚风,闲散聊几句少女心事,便是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最寻常却也最静好的浮生。

  “你在贺征面前是真没多大出息!再有天大火气,都不必他赔上什么温言软语,只要给你个笑脸,你立马就能翻篇儿。”

  敬慧仪伸指在她额角轻轻一戳,怒其不争地笑斥。

  莫名被鄙视的沐青霜将樱桃核咬得嘎嘣作响。

  “瞧不起谁啊?!我方才跟他撂下话了,夏季长休之前,我若再跟他说一个字,我连人都不要做的!哼。”

  “诶哟,我们霜儿终于硬气一回了!”敬慧仪一本正经地给她拍拍手,“赶巧贺征是带伤回来的,你冷着别问他死活就对了。他不嫌你管得多么?你正好让他尝尝没人管没人问的滋味。”

  沐青霜抿唇,慢慢垂下脸,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君正下午不是先回来么?碰到齐嗣源,就多嘴问了两句,”敬慧仪斜睨着她,“据说贺征被人一刀剌在腰间,啧啧。不过齐嗣源也说了,伤口长是长了点,却只是皮外伤,没大碍。”

  沐青霜心头一拧,倏地站直旋身。

  “你干嘛去?”敬慧仪拉住她,狡黠笑问。

  沐青霜也不忸怩,坦率直言:“开春复课前大哥给了我两瓶黑玉止血生肌散,我拿去给他。”

  这药在市面上贵同金价,她一直用得很省,这都三个多月才用了不到半瓶。

  敬慧仪放开她,改伸手捂住自己的腮帮子:“诶哟喂,瞧这自打脸的,我都替你疼!前脚才撂了大话,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又巴巴儿凑到他跟前去。我瞧着你这辈子在他面前都做不成个人!”

  若是平日,沐青霜大约已不管不顾拿着药找贺征去了。

  可今夜她心中本就有许多不知所起的迷思,一听小姐妹这话,顿时就泄了气,垮着肩膀重又靠回窗边。

  “慧儿啊,你说我到底哪不对了?他怎么就那么烦我呢?”

  沐青霜与贺征之间的牵系,始于她六岁那年。

  她随母亲前往州府利城收容伤病流民的善堂施粥,无端端被缩在墙角的贺征扯住了裙角。

  那时贺征才七岁,却已在战乱里辗转流离两三年,原本护着他出逃的家人陆续亡故在途中。

  小小少年孑然一身,裹在流民中一路退到利州,才终于在善堂内暂得安身。

  可善堂内密密匝匝全是伤病流民,虽州府与豪绅之家常会去布施粥饭,终究不能保障每日三餐。

  乱世中活下来的人可不将怜悯谦让,但凡有食物,总是伤病较轻、身体较壮的人能多抢些吃,像贺征那般独自流落、没有大人在旁护佑的小孩子,处境可想而知。

  那时他已有两三日水米未进,身上又烫得厉害,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瘦骨伶仃的小小身躯就那么蜷在善堂角落。

  沐青霜不知那日他为何偏偏牵住了自己的裙角,可时隔多年,她始终记得当时的自己心中是如何难过震惊。

  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小子,瘦得像只被族群遗忘的小兽,本该澄澈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混沌。

  那时母亲蹲在她面前,温柔唤着她的小名,“萱儿,咱们将这小哥哥领回家给你作伴,好不好?”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尽管那年的沐青霜才六岁,但她已能隐约意识到,若无人施以援手,这个小孩儿在善堂里是很难活下去的。

  不巧的是,就在那年冬天,沐青霜的母亲没有挨过多年沉疴的折磨,因病而去。

  痛失爱妻的沐武岱迁怒,言道是贺征不祥,要将他赶出沐家。

  对沐青霜来说,贺征是她与母亲一道救回家的,将贺征留在身边,就是多留了一点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回忆。

  于是,小小姑娘梗着脖子站在盛怒的父亲面前,稚嫩的嗓音倔强又固执:“母亲说过,咱们家要将他养成最好的儿郎,将来是给我做夫婿的,谁也不能叫他走。一辈子都不能叫他走。”

  其实那时才是个萝卜丁点儿大的小姑娘,懂什么呀?只是本能地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迁怒着,讲不了别的道理,必须搬出个无法撼动的理由才能留住贺征。

  沐青霜打小机灵,平日里见着周围人的模样,心中明白在世间种种没有血缘做基石的关系中,惟有“夫妻”这种关系,才是大人眼里最最牢不可破、不容分割的。

  就这样,她成功地在父亲盛怒下留住了贺征。

  待两年后,沐武岱终于走出了丧妻之痛,待贺征也算亲厚,偶尔还打趣催促他快些长大,莫叫自家女儿久等。

  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越说越真,明明从无婚约,可沐青霜却总觉得贺征就是她的人。

  她从不吝啬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在她的严格监督下,沐家对待贺征衣食用度、进学习武等一应事宜上,全都给予了和她相同的规制。

  无论是在沐家,还是出外求学时,她总护着他,从不允谁欺负他、瞧轻他。

  两年前来讲武堂时,贺征说不想在讲武堂同窗口中再听到“贺征是沐青霜的童养婿”这样的说法时,她虽不大高兴,却还是应下了。

  那时她才知,从前在循化的书院求学那几年,贺征因这件事被同窗们调笑许久,早已不胜其扰。

  讲武堂的百名生员里只有十几个来自循化,旁的都是来自利州别的城镇,并不知沐青霜与贺征有什么关联。

  沐青霜便叮嘱了同出循化的那十来个旧同窗,甚至为此与人打过一架。之后这两年里,讲武堂内再没谁提这茬。

  “慧儿啊,我明明没有食言,他怎么还越躲越远了?”沐青霜困惑地仰头看着皎洁银月,“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去找他?总是忍不住要去管他的事?”

  敬慧仪撇撇嘴,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荷叶揉成团,凌空投进墙角的纸篓里。“那谁知道?我四哥说,儿郎们想事情跟姑娘家不大一样的。”

  敬慧仪想了想,又道,“反正我瞧着贺征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你总乐意上赶着,惯得他个有恃无恐。要我说,你就硬气些别理他,看他不追过来抱着你腿哇哇大哭。”

  “可他受伤了啊,”沐青霜有些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要不,我只给他送药去,给了就走?不理他?”

  敬慧仪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脸颊:“我求你出息点儿!这还叫不理他?!咱们讲武堂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他既活生生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地回来了,那就叫没大碍!屁大点伤,要你多事?”

  “可是我心疼,”沐青霜眨巴着眼睛,“要不,我拿给别人,叫别人再转交给他?”

  敬慧仪送她个大白眼,完全不想理她了。

  沐青霜揉着脸沉吟半晌,忽地福至心灵:“嘿!白天疯子都在校场时,手臂上被我的箭划过一道,我去把药给他行不行?”

  令子都臂上那伤很轻,一瓶药是无论如何用不完的,以他与贺征的交情,肯定会将药分给贺征!

  哎呀,可把她机灵坏了。

  沐青霜没好气地在桌案下绷直了脚尖,照着他的椅子腿儿上重重一踹。“我可去你的大局为重吧!想都别想。”

  以贺征在甲班的声望,毫无疑问是领甲班中军的人选。甲班人向来自律,此次考选又事关他们的前途,到时肯定是当真的战场对待。若贺征带头让他们跟着对戊班放水,他们就算全无异议,心中却未必没有怨言。

  沐青霜从小就对贺征维护至极,自然不肯让他在同窗间声望受损。

  “这事你别再提了,不然我真的打你,”沐青霜压着嗓子,气音浅清却不容反驳,“我是要去找他,却不是为着这事。”

  方才夫子说,考选时汾阳郡主赵絮会亲临挑人,这才是沐青霜最不安的事情。

  贺征是讲武堂百人榜首,只要他正常发挥,被赵絮挑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沐青霜怕的就是这个。

  她不要贺征被挑走。

  此次考选要求生员们各带三日份口粮,在假拟敌军的防御阵势下穿过百里山路,抵达指定地点者即通过上半年学业测试若在过程中还能顺手收割些邻班人头,那就算是额外战绩。

  既是各班成伍,每个队伍自就需要有一名坐镇中军的“主帅”人选。

  讲武堂主事官有令,“主帅”人选由各班学子自行推举,无论夫子还是教头都不插手此事。

  放课的撞钟声响起后,王夫子笑捋胡须,在戊班一片哀嚎中飘然离去。

  戊班众人纷纷涌向课室末排,将沐青霜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霜,咱们怎么办?挑谁做副将?”

  “咱们同哪个班结盟?”

  “咱们什么策略?攻还是防?”

  众人眼巴巴觑着沐青霜,七嘴八舌地认真发问。

  在讲武堂,上至主事官,下至夫子、教头,甚至邻班同窗,谁也不觉得这二十一人中能横空出个璀璨将星。

  就连他们各自家里人,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安生混满三年到结业,不出外去惹是生非,多少学点有用的,别真成了草包纨绔,将来能不功不过分担些自家事务,这就算谢天谢地了。

  因此,五日后的考选对他们来说原本没什么了不起,“提前结业进入汾阳郡主麾下”这样的机会,甚至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他们毕竟也在讲武堂受教两年,又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虽不愿被赵絮挑走,可若叫他们束手就缚、全班齐齐落马,为别班的辉煌战绩添砖加瓦,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沐青霜,最最丢不起这人。

  此次考选的结果不但会上呈军府,还会通报至利州各军。也就是说,她的父兄一定会看到她的战绩。

  她再不济也不能沦落进“阵亡名单”里,至少得全须全尾撑过考选全程,否则会被父兄活生生从夏天嘲笑到过年。

  沐青霜两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瓮声部署道:“七人一纵,左翼听敬慧仪号令,右翼归纪君正,中军六人跟我。”

  这群人一道勾肩搭背胡闹了两年下来,默契自不待言。也不必谁发话,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实力排名站定阵营。

  按常规战术,主帅通常会将自己手中实力最强的人拢在中军

  此刻戊班三队人就是这样分的。

  沐青霜托腮望着眼前三纵人马,竖起食指摇了摇。

  “惯例的打法是两翼死保中军。可用兵之道,愈是劣势愈要讲究出其不意,否则很难翻盘。”

  为保证己方在最小战损内收获最大战绩,少不得有人要盯着最弱的丁班、戊班往死里打。

  “而他们若想最大限度保存实力、减少自己的战损,必定率先剪除咱们相对较弱的两翼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直接与中军冲突。”沐青霜笑得贼眼溜溜,小狐狸似的。

  不明就里的人见她平日胡闹,在学业上也无亮眼表现,便总以为她只剩一张漂亮小脸儿。

  可她到底是沐家姑娘,自小随父兄在利州军军营进进出出,许多事是刻进她骨血里的。

  “你的意思是,将强些的人放在两翼,中军反倒去做肉盾、靶子?”敬慧仪略作沉吟后,毅然道,“那左翼给你,中军我来。”

  她明白沐青霜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在父兄面前不好交代,便自觉要为小姐妹扛起重担。

  沐青霜笑着轻摇臻首:“那些家伙都快成精了,若瞧见中军不在我手里,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咱们打的什么算盘。”

  要保证这个计策顺利实施,中军必须由她来领。

  “咱们用中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两翼的人能冲过去一个算一个,”沐青霜懒洋洋笑着环视众位同窗,“这回咱们的中军就等同送死前锋,阵亡风险极大。诸位,选我这边儿的人自己心里有个数啊。”

  排兵布阵后,下一个议题就是结盟了。

  别看纪君正平日光会嘴碎,到底是朔平纪家的小少爷,审时度势不落人后,很快就将局面琢磨了个大差不离。

  既沐青霜先前已强硬否决了“请贺征放水”的提议,纪君正便道:“甲班肯定志在必得,咱们只能躲着走。若不幸与甲班的人正面遭遇,大家就各安天命,看谁家祖坟埋得更好吧。”

  众人哄笑着,也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丁班跟咱们弱得不相上下,定是自保为主,无事不会与咱们正面冲突,”纪君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接着道,“不过,若咱们真遇到麻烦,他们也不会出手相助。所以,跟他们结不结盟都一样。”

  丁班、戊班这四十一人家世门阀都不简单,却又有微妙的地域差异。

  戊班二十一人多出自利州本地豪绅之家,而丁班二十人的家族多是这些年陆续从中原各州迁居利州避难的,虽也门阀贵重,但真正的势力范围并不在利州。

  因此,这两个班虽都闹腾,但丁班多少比戊班收敛些且这两拨人彼此间甚少深交,大家一团和气、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乙班至少有半数人的实力与甲班可堪一战,肯定也会疯狂收割人头,不会放过咱们这些待宰羔羊,”纪君正吊儿郎当一笑,反手指指丙班课室的方向,“所以,也就跟丙班还能谈谈。”

  丙班整体实力居中,既有甲班乙班在前头压着,他们胜算本就不大,无非求个顺利通过考核,不会执着于拿人头、添战绩。

  敬慧仪点头补充道:“丙班有几个我与青霜在循化的旧同窗,有的谈。”

  将与丙班结盟之事交给敬慧仪去谈后,沐青霜便只管闷头愁着自己该怎么去找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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