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_童养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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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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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将军大局为重啊。”纪君正状似语重心长、实则不怀好意地坏笑着。

  沐青霜没好气地在桌案下绷直了脚尖,照着他的椅子腿儿上重重一踹。“我可去你的大局为重吧!想都别想。”

  以贺征在甲班的声望,毫无疑问是领甲班中军的人选。甲班人向来自律,此次考选又事关他们的前途,到时肯定是当真的战场对待。若贺征带头让他们跟着对戊班放水他们就算全无异议心中却未必没有怨言。

  沐青霜从小就对贺征维护至极自然不肯让他在同窗间声望受损。

  “这事你别再提了,不然我真的打你”沐青霜压着嗓子气音浅清却不容反驳“我是要去找他却不是为着这事。”

  方才夫子说考选时汾阳郡主赵絮会亲临挑人这才是沐青霜最不安的事情。

  贺征是讲武堂百人榜首只要他正常发挥,被赵絮挑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沐青霜怕的就是这个。

  她不要贺征被挑走。

  此次考选要求生员们各带三日份口粮在假拟敌军的防御阵势下穿过百里山路,抵达指定地点者即通过上半年学业测试若在过程中还能顺手收割些邻班人头,那就算是额外战绩。

  既是各班成伍每个队伍自就需要有一名坐镇中军的“主帅”人选。

  讲武堂主事官有令“主帅”人选由各班学子自行推举无论夫子还是教头都不插手此事。

  放课的撞钟声响起后王夫子笑捋胡须,在戊班一片哀嚎中飘然离去。

  戊班众人纷纷涌向课室末排,将沐青霜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霜,咱们怎么办?挑谁做副将?”

  “咱们同哪个班结盟?”

  “咱们什么策略?攻还是防?”

  众人眼巴巴觑着沐青霜,七嘴八舌地认真发问。

  在讲武堂,上至主事官,下至夫子、教头,甚至邻班同窗,谁也不觉得这二十一人中能横空出个璀璨将星。

  就连他们各自家里人,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安生混满三年到结业,不出外去惹是生非,多少学点有用的,别真成了草包纨绔,将来能不功不过分担些自家事务,这就算谢天谢地了。

  因此,五日后的考选对他们来说原本没什么了不起,“提前结业进入汾阳郡主麾下”这样的机会,甚至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他们毕竟也在讲武堂受教两年,又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虽不愿被赵絮挑走,可若叫他们束手就缚、全班齐齐落马,为别班的辉煌战绩添砖加瓦,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沐青霜,最最丢不起这人。

  此次考选的结果不但会上呈军府,还会通报至利州各军。也就是说,她的父兄一定会看到她的战绩。

  她再不济也不能沦落进“阵亡名单”里,至少得全须全尾撑过考选全程,否则会被父兄活生生从夏天嘲笑到过年。

  沐青霜两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瓮声部署道:“七人一纵,左翼听敬慧仪号令,右翼归纪君正,中军六人跟我。”

  这群人一道勾肩搭背胡闹了两年下来,默契自不待言。也不必谁发话,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实力排名站定阵营。

  按常规战术,主帅通常会将自己手中实力最强的人拢在中军

  此刻戊班三队人就是这样分的。

  沐青霜托腮望着眼前三纵人马,竖起食指摇了摇。

  “惯例的打法是两翼死保中军。可用兵之道,愈是劣势愈要讲究出其不意,否则很难翻盘。”

  为保证己方在最小战损内收获最大战绩,少不得有人要盯着最弱的丁班、戊班往死里打。

  “而他们若想最大限度保存实力、减少自己的战损,必定率先剪除咱们相对较弱的两翼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直接与中军冲突。”沐青霜笑得贼眼溜溜,小狐狸似的。

  不明就里的人见她平日胡闹,在学业上也无亮眼表现,便总以为她只剩一张漂亮小脸儿。

  可她到底是沐家姑娘,自小随父兄在利州军军营进进出出,许多事是刻进她骨血里的。

  “你的意思是,将强些的人放在两翼,中军反倒去做肉盾、靶子?”敬慧仪略作沉吟后,毅然道,“那左翼给你,中军我来。”

  她明白沐青霜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在父兄面前不好交代,便自觉要为小姐妹扛起重担。

  沐青霜笑着轻摇臻首:“那些家伙都快成精了,若瞧见中军不在我手里,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咱们打的什么算盘。”

  要保证这个计策顺利实施,中军必须由她来领。

  “咱们用中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两翼的人能冲过去一个算一个,”沐青霜懒洋洋笑着环视众位同窗,“这回咱们的中军就等同送死前锋,阵亡风险极大。诸位,选我这边儿的人自己心里有个数啊。”

  排兵布阵后,下一个议题就是结盟了。

  别看纪君正平日光会嘴碎,到底是朔平纪家的小少爷,审时度势不落人后,很快就将局面琢磨了个大差不离。

  既沐青霜先前已强硬否决了“请贺征放水”的提议,纪君正便道:“甲班肯定志在必得,咱们只能躲着走。若不幸与甲班的人正面遭遇,大家就各安天命,看谁家祖坟埋得更好吧。”

  众人哄笑着,也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丁班跟咱们弱得不相上下,定是自保为主,无事不会与咱们正面冲突,”纪君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接着道,“不过,若咱们真遇到麻烦,他们也不会出手相助。所以,跟他们结不结盟都一样。”

  丁班、戊班这四十一人家世门阀都不简单,却又有微妙的地域差异。

  戊班二十一人多出自利州本地豪绅之家,而丁班二十人的家族多是这些年陆续从中原各州迁居利州避难的,虽也门阀贵重,但真正的势力范围并不在利州。

  因此,这两个班虽都闹腾,但丁班多少比戊班收敛些且这两拨人彼此间甚少深交,大家一团和气、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乙班至少有半数人的实力与甲班可堪一战,肯定也会疯狂收割人头,不会放过咱们这些待宰羔羊,”纪君正吊儿郎当一笑,反手指指丙班课室的方向,“所以,也就跟丙班还能谈谈。”

  丙班整体实力居中,既有甲班乙班在前头压着,他们胜算本就不大,无非求个顺利通过考核,不会执着于拿人头、添战绩。

  敬慧仪点头补充道:“丙班有几个我与青霜在循化的旧同窗,有的谈。”

  将与丙班结盟之事交给敬慧仪去谈后,沐青霜便只管闷头愁着自己该怎么去找贺征。

  若没有得到贺征亲口承诺不会接受汾阳郡主点选,她实在安心不下。可是……

  “我偶尔也是想要面子的啊。”她悒悒不乐地将脸埋进臂弯,嘀咕自语。

  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心思,心底还是渴盼着死倔死倔的贺征能先服软,好声好气来哄她这一回。

  没奈何贺征一惯死倔,她不去找他,他照旧半点没有要来找她低头的迹象。

  就这么僵了两日,终于迎来了百人同上的兵器对练。

  如今各军中的武器皆以戈、长刀、为主,讲武堂的兵器对练自也最重这三种武器。

  敬慧仪与丙班谈定条件,今日演武场对练,戊班成员与丙班两两对打,戊班的人在这次对打中获胜或战平的,丙班所有人在考选中就绝不对这些人出手。

  至于打输的人,到时就各安天命了。

  这个条件不算苛刻,戊班的人倒也接受。

  因戊班比丙班多出一人,沐青霜自觉退出挑战,放弃赢取丙班豁免的机会。

  她抱着长刀站在演武场西边回廊下磨磨蹭蹭,一点点挪着步子,试图“不着痕迹”地靠近回廊那头的贺征。

  贺征双臂环胸倚着廊柱长身而立,冷冷淡淡望着场内的热闹喧嚣,眼角余光却一直偷偷捕捉着那个悄默默靠近自己的嫣红丽影。

  他抿着唇克制着心间不住翻腾的笑意,面上端得极稳。早上进了演武场后,他和令子都打了一场,成功将前几日那半瓶子药赢了回来。

  可这还是没能抚平他心中的酸意。

  方才他是刻意落单站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让某只傻兔子看到他。

  是了,沐青霜素来自诩是机敏凶恶的小豹子,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她在贺征面前,从来都是软乎乎毛茸茸、努力披上豹子皮装凶的傻兔子样。

  让他总是很想将她捞进怀里使劲地揉来揉去。

  某些时常出现在贺征梦里的画面不合时宜地浮上脑海,他有些狼狈地撇开头,颧骨乍然透红。

  沐青霜终于挪到贺征身旁一步之遥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拿长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贺征却像是没知觉似地,一动不动地扭脸盯着长廊尽头的墙面。

  知他是故意不理人的,沐青霜扁了扁嘴,又凑近半步,面朝演武场正中,余光斜斜黏向他。

  “征哥……”

  软语低音拖着长长话尾,软搭搭带了点委屈,像是示弱,也像是撒娇。

  贺征倏地抬手按住自己的鼻子,另一手探过去抓了她的手腕,果断拖着她往演武场侧边小门而去。

  若被教头和同窗们看到他此刻的模样,他才真的做不了人了。

  居然流鼻血,真是见了鬼了。

  “做什么要换?”沐青霜浅浅扬唇,“以往爹和大哥出征前,我也……”

  话说一半,她突然哽住,杏眸蓦地潋滟了水光,旋即猝不及防地掉下一颗狼狈的泪珠。

  这几日她待贺征并无任何怨怼为难,与他碰面时的态度与对待兄长沐青演别无二致,仿佛当真说放下就放下,从此就做家人、做异姓兄妹相处。

  兄嫂及家中众人都说,小霸王这回是真长大了,豁达通透得叫人刮目相看。

  但桃红不比别人,近身照顾沐青霜十几年,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

  甚至,比沐青霜还了解沐青霜。

  沐青霜抬起手背压住突然酸烫的双眼,深深吐纳着胸腔内骤然淤积的郁气。

  银镯上的雪青色缠丝冷艳张扬地衬着她的蜜色肌肤,芙蓉石福气小葫芦与银丝流苏无助轻晃。

  哪有这么容易就放下?哪里就真的一点怨尤也无?

  可她是循化沐家大小姐,自小被视作沐家二十万明部府兵的下任少帅栽培,虽平日胡闹些,也知道在大事上不能胡搅蛮缠。

  所有道理全是明明白白的,她都懂心里的难过也是真真切切的,她只能受着。

  “红姐,我能怎么办呢?撒泼打滚嗷嗷哭一通,然后提刀剁了他的腿不让走?”她揉去眼底残泪,无奈一笑,“虽然我很想。”

  行伍之人今日不知明日事,她不愿让贺征带着愧疚与不安奔赴前线,只能用平和的姿态将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化于无形。

  天还没塌,她扛得过去的,一定扛得过去的。

  酉时,众人一道步出沐家的牌坊。

  贺征去往衙门指定的集合地点,沐青演则带着大家前往循化城西郊。

  “小头头,你怎么把阿黄也领来了?”向筠好笑地揉了揉沐青霓的脑袋。

  沐青霓嘻嘻笑着晃了晃脑袋:“阿黄也要见见世面的。”

  她身旁站着一只足有她肩膀高的大黄狗,一身灿灿金黄的毛油光水滑,简直威风又俊朗。

  是了,一只狗子,居然给人以“俊朗”的观感,真是荒唐。

  站在沐青霜身后的令子都小声笑道:“循化沐家真是了不得。”

  “犬杰地灵,犬杰地灵。”齐嗣源拊掌笑望着那只被沐青霓攥着头顶毛发的大黄犬,发自肺腑地赞叹。

  阿黄循声扭头看向这两个陌生少年,并未像寻常同类那样发出吠叫或低咆,只是警惕地弓身,以状似打量、评估的冷淡眼神与这两人对峙片刻。

  沐青霓见状,圆乎乎的小爪子拍了拍它的头:“阿黄,是客人。”

  阿黄安静地又看了他俩一会儿,冷漠地撇开了头,渐渐恢复慵懒从容的姿态,举步跟着沐青霓往前走。

  “这大兄弟了不得啊……”齐嗣源啧啧称奇,边走便用手肘拐了拐令子都,“你觉不觉得,他方才的神情很眼熟?”

  令子都憋着笑点点头,假作不经意地抬手挠脸,挡在自己唇畔,小声道:“跟阿征一模一样。”

  走在前头的沐青霜回头横了他俩一眼,两人齐齐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各自将脸扭向两旁。

  循化火舞是祈福、祭祀的盛会,惯例是官民同乐,没有太多拘束。

  今夜主角儿是即将入营的热血儿女们,祷祝祈福后,循化城守与沐青演分别作了庄严豪迈的勉励之词。

  贺征一身戎装列队在祈福台下的阵列中,明明装束与旁人别无二致,远远站在后头旁观者中的沐青霜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笔挺如参天白杨的身影,是她少女心事里深刻隽永的梦,即便隔着人很人海,她也不会错辨。

  随着祈福台上慷慨激昂的陈词模模糊糊传到她耳中,她的心跳渐渐开始紊乱。

  她打小就是个奇怪的姑娘,对待越是重要的事,越是后知后觉。就譬如当年她的母亲病逝,她到母亲头七那日才隐隐有些难过,之后的两年偶尔恍惚落泪,到第三年,才彻底回过神来,不可抑制地发狂痛哭,疯得将家人都吓坏了。

  如今她已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根子上的许多事似仍没多大改变。

  明明早就知道贺征即将离开,也千百遍地说服了自己,他没有错,她该无怨无尤,平静地送他心无挂碍地离开。

  这十日来她都做得很好,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深信她豁达通透地放下了对贺征的执念。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逐渐清晰地体味到某种刻骨淋漓的痛意,终于有些回过神,想起这是多么残忍的割舍与诀别。

  她终于想起,此去别后,她与这个少年将不知何日才会重逢。

  甚至……若天不遂人愿,或许此生都不会再重逢。

  战场上的刀光箭雨从不认人,不会因为那是贺征就避着他走。若然不幸,她可能连替他收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沐青霜抬起头不想让眼泪落下,最终发现这是徒劳。于是她狼狈转身,拨开人群,悄然走向还空无一人的篝火堆之后。

  沐青霜独自躲在火堆后的树影下,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抱住屈起的双膝,大口大口地深深吸气,缓解着心中乍起的绞割般遽痛。

  好半晌后,她终于有些缓过气来,握拳揉去眼底的雾气,怔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呼噜呼噜毛,气不着。”她小声对自己说。

  没事的,没事的。这是贺征自己选的路,他没有错。

  道理她都懂,她不怨。不怨的。

  “沐青霜,你怎么了?”

  沐青霜猛地抬头,见鬼似地瞪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令子都。

  令子都见她似是被自己惊到,歉意地笑笑,随意在她旁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弯腰看着她。

  “跟个兔子似地,转头就跑没影了,”他平日里待人就温和,此刻的语气更是轻柔和煦如三月春风,“怎么?沐小将军也有经不住离愁别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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