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无情主赠美效陶朱 有心人献媚比沧海 下_孽海情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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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回 无情主赠美效陶朱 有心人献媚比沧海 下

  沈馥微抬眼帘,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大同小异,只是面上笑意依旧,柔声道:“皇上有心了,馥儿受宠若惊。”皇帝自嵌八宝吹箫引凤蜀锦盒中取了一枚鹅卵大的枕前不夜珠,道:“这枚较你榻上的大上些许,朕知你时常惊梦夜渴,又素来畏黑,如此便不必担惊受怕了。”又取了五色同心结一对,沈馥双手接了,自是大感其情,泪盈相望,忙要谢恩。皇帝只紧了紧臂弯,望着那玉面之上桃花晕浓之色,附耳过去,亲昵道:“你我夫妻一场,何来言谢?”说着,又命人呈来八宝金笼,内有一小小狸奴,身披白雪,金睛含翠,乖驯柔美,缱绻依人。皇帝温言道:“这是平南王一位常卿之爱猫所产,朕瞧着可怜得紧,命人裹盐而迎之。朕不在时,又这小东西陪着,便权当打发辰光。”沈馥眉目濯濯,只搂着狸奴,脉脉不语。见沈馥如此喜爱,皇帝便命人蒸条青花鱼给它,又取了鱼戏莲叶青玉笔洗、紫檀雕花笔架等一色上好的文房之物,同沈馥一齐赏玩。二人更了衣,屏退左右,在那蕉叶下的九枝梅花绿檀贵妃榻上卧了。沈馥着了烟青蝉翼纱夏衫,腹下垫了籽玉芯的蚕丝团花软垫,依着皇帝而卧。又自梅花式填漆小几上摆的豆青粉彩如意盘里,拈了一枚糖渍海棠果,送入皇帝口中。皇帝握了那纤指轻吮,道:“你可知芙侍卿之事?”沈馥低垂螓首,只答不知,又嗔道:“馥儿只当皇上心系天下,国事繁忙,却不想竟是……”皇帝忙道:“晚泊是洌儿引见之人,朕自要好好待他。竟不想洌儿素来与朕略有疏远,却不想竟也肯花这些心思。倒是朕的老三没一刻的安生,这几日竟是往凌云峰去了,说是为母亲祈福,怕是不能出席朕的寿宴。”沈馥只默默听着,但觉心痛绵绵,不觉望着花架下扑蝶的狸奴出了神。皇帝道:“晚泊虽像极了你,只是在朕心中,谁都不及馥儿。”沈馥听了,怔怔对上皇帝双眸,一时间感慨无尽,却是泪光盈盈,说不出话来。见状,皇帝自是大为受用,竟也分不清是真是幻,只捧了沈馥面庞,哄道:“这是你生辰,哭作甚?”又双额相抵,抚着沈馥千尺青丝,轻声道:“瞧你的双眼都哭红了。”沈馥破涕为笑,轻嗔道:“毓白取笑馥儿。”皇帝轻抚着沈馥小腹,柔情无限,道:“朕细细忖了,咱们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依你的,唤作赵湉。”沈馥一惊,忙道:“这恐怕不符祖制,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又再三推辞。皇帝叹道:“也罢,你既这般坚持,若是个女娃,便将湉作她的封号,就唤作瑞湉公主。至于名字,咱们择吉日再定。”沈馥含笑道:“如此殊荣,馥儿可定要产下帝姬才好。”皇帝小心搂紧沈馥,朗朗笑道:“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朕都喜欢。”沈馥衔着一枚樱桃果,巧笑唏嘘道:“馥儿何德何能得此厚爱!”皇帝心下一荡,不觉潜入那白绫红里的兜肚中去,只觉那腹部浑圆温润,更是心潮狂涌,喜不自胜。沈馥长睫半掩,两靥飞红,轻轻嗔道:“凉。”皇帝将沈馥抱了满怀,只觉幽香萦绕,美玉蒸霞,郑重道:“此次,朕必不教你们母子有何闪失,朕定然护你们周全!”闻言,沈馥泪盈于睫,恰如皎荷含露,道:“有毓白此言,馥儿无怨无悔。”遂与皇帝紧紧相拥。只听私语喃喃,温柔旖旎,疑似鸳鸯互梳羽,连理相合欢。不在话下。到了皇帝寿宴这一日,各处自是张灯结彩,阖宫欢庆。但见玉宇琼楼,桂殿兰堂之中,巍巍画栋张灯剔透,曲曲雕栏结彩玲珑。绮霞翠微馆更是热闹非凡,沈馥早早梳洗毕,乘青云祥彩九天玉鸾车前往太庙。吉时到,行册封大礼。皇帝亲诏曰:“朕君临紫极,瑶光宫侍卿沈馥,琼姿瑶质,璞玉浑金,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常得侍从,弗离朝夕,为朕之所钟。今特册为正二品御华,赐号曰珎。四海皇天,纳德是依,无负朕命,天禄永终,可不慎与。钦哉。”沈馥受封承训,遂行大礼叩谢圣恩。后随皇帝入清明殿接受妃甫叩拜,方礼成。白日里舟车劳顿,夜里开宴时分,沈馥却是姗姗来迟,待到贺寿礼过,沈馥方至殿外。李祥斋等在升平殿外,笑得合不拢嘴,上来迎道:“御华可来了!皇上可就等着您了!”沈馥由子薛扶了下了肩舆,淡淡笑道:“有劳公公通传了。”李祥斋笑道:“御华哪里的话!”说了又忙唱道:“珎御华到!”只听内监尖利的传唱声一一入内,沈馥轻提左足,稳稳迈入槛内。雕门如扇,次第打开,远远见着大殿内宫花簇簇,锦帐重重,灯火通明,恍如白昼:笙簧盈耳,处处清歌妙舞;罗绮翩飞,在在鬓影衣香。入得殿内,只见檀几满列海错山珍,无非猩唇熊掌,驼峰象白;玉杯尽泛醍醐醽醁,尽是玉液琼浆,神露仙酿。席上皇二子赵沛、皇六子赵涵、皇九子赵澄,皇长女徽静公主并驸马,皇四女纯悫公主并驸马,皇五女明晖公主,皇七女英舒公主以及各王侯家臣皆在。更见几边嫔妃桃笑李妍,顾盼生辉;俊甫沈腰潘鬓,雅人深致,恰如上林光,瑶池胜景。歌舞初歇,沈馥含笑入殿。只见他头上束了镂雕飞鸾青玉簪冠,着了莲青色曲水连烟织金纱袍,腰上系着黛紫柳叶纹织锦带围,缀着一个柳叶合心银镂药香囊,恰似万花丛中一抹碧,清水芙蓉自雕饰。梁善媛目光如电,笑道:“珎御华来得倒早!”惠妃笑容合度,道:“今日珎御华大喜,诸事繁忙,却是辛苦了。”沈馥裣衽跪道:“臣甫来迟了,还请皇上降罪。”皇帝和颜悦色,颔首道:“迟到无妨,有心便好。快到朕边上来!”话毕,却听宁贵嫔红唇轻启,娇嗔道:“珎御华今日人逢喜事,自是情有可原。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虽有因缘,却也未必有心。”皇帝心下一突,道:“也罢,以示公允,朕便罚一罚朕的沈卿。”安梅照抬眸淡笑,启唇道:“皇上,珎御华最善诗词,不如请御华即兴一首罢。”皇帝不觉展眉道:“安御华说的不错,沈卿随意赋上一首应景便罢了。”梁善媛忙娇声道:“皇上怎可如此偏心!虽是助兴,更是小惩,自不能如此容易。若是如此,只怕有了先例,此后便个个恃宠而骄了!”梁善媛声如黄莺,婉转可人,皇帝听着,身子已酥了大半,只笑道:“只你花样最多,你且说说有什么无伤大雅的法子?”梁善媛思忖片刻,展颐道:“御华精通诗文,不如效仿曹子建起步成诗,以贺皇上千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皇帝道:“此法倒是风雅。”沈馥道:“若是如此,臣甫恭敬不如从命了。”正要吟诗,又听宁贵嫔含笑道:“皇上,做诗有什么意思?不若教御华抽了词牌,七步成曲,再教乐坊唱演出来才好呢!”闻言,皇帝喜见于色,立允了,又命准备文房四宝。不一时便有内监端上一朱漆小盒来,里头装满了一寸宽的纸卷。沈馥随手取了一只。内监接过展了,道是“千秋岁”。并附了张子野《千秋岁·数声鶗鴂》一曲,待乐坊演到“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一句,沈馥险些栽下台去,只得慌忙定住。此曲歌残春之景,咏未了之情,爱憎分明,深婉激越,然大寿之日作此,未免多又不吉。曲毕,惠妃含笑道:“臣妾听闻《千秋岁》一曲始于唐代乐坊。记得《唐书》中有云,开元年间,玄宗以降诞日宴群臣于花萼楼下,百僚表请以每年此日为千秋节。而谢偃《高松赋》中又有‘穷万祀而不异,历千秋而不萎’之句,今日乃皇上大喜,这词牌名却是应景得很,当真可喜。”语罢,举杯邀饮。皇帝满饮一杯,自是怡然,又笑问沈馥可得了。沈馥垂目含笑,道:“臣甫已得了。”遂研磨走笔须臾而就。待墨迹稍干,李祥斋便将稿呈予皇帝,只见红笺上簪花小楷,别是绵缠,曰:千秋岁甲午七夕,升平寿筵,以贺毓白嘉辰。金风玉露,且看十洲图。彩袖捧,笙歌逐。灵椿晴月挂,冰麝芙蓉浦。醴泉美,云芝笑映丹樨妩。遍请麻姑惠,皆祷彭铿瑞。鲲鹏万里,鹤鹿千岁。江河春不老,天地同欢醉。青凤舞,奉君万斛瑶花蕊。阅毕,皇帝龙颜大悦,朗笑道:“馥儿,到朕身边来!”沈馥谢了恩,施施然于皇帝边上坐了。皇帝与沈馥同饮一杯,又立命乐师奏演。曲毕,皇帝如痴如醉,兴致高昂,遂命日后寿筵长作此曲。众人举杯,离席贺曰:“祝圣上万寿千秋,贺大瑞河山永固!”皇帝亦举杯,笑道:“在座莫若骨肉亲戚,诤友良朋,今日乃是家宴,只消尽兴,勿要拘谨了才好。”一时歌舞再起,翠袖红裳,翩翩如蝶舞;瑶琴宝瑟,悠悠若泉流:却是玉楼之中却见清姿之舞,金门之内竟得天籁之音。几席之间,侍监宫婢轮流把盏,更有珍馐美馔如流水一般奉上席来,众人轻斟慢饮,换盏推杯,宾主尽欢。正笑闹着,却听殿外一阵大笑。沈馥心下一惊,不觉停杯投箸,暗想道:“这人是谁?怎的声音这般耳熟!”众人亦是一怔,望向大殿正门。一人于门外阔步而来。只见他头戴十二东珠赤金簪冠,身穿蝉翼纱平蛟海云纹单袍,腰上扣着白玉龙扣带围,腰上坠着一个腾云双鹤翠玉珮,正是昂藏七尺,风度翩翩;猿臂蜂腰,英姿朗朗!沈馥只觉这人举手投足之间,极其眼熟,竟是梦萦魂牵一般,不觉定睛一看。恰是这一看,沈馥却是镇住了!只见这人修身玉立,胸藏凌云之志;高鼻阔唇,顿生泼天豪气;剑眉星目,更见英气逼人;笑含轻薄,徒添桀骜风流。正色时不怒自威,笑闹时懵懂顽劣;道是无情情刻骨,说来有恨恨如绵!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谁,还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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