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不寐夜谁温环佩冷 无名客凤吹慰别情 上_孽海情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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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回 不寐夜谁温环佩冷 无名客凤吹慰别情 上

  却说入京之事不宜声张,且有机要在身,需在芜苏城逗留几日,故赵沛早早选了浣梦楼一处僻静楼宇,唤作“浣月”的布置妥当了。又命随行侍卫带了刀像门神似的前后把手,秘密勘察,全全护得沈白周全。

  由赵沛亲信带着,沈白与贴身奴仆上楼入了西边厢房。房内装设精美,铺陈华丽,壁上挂着一副《掩屏戏美图》,案上正中摆着一个四足涂金银合欢花纹香鼎,两边设了一对鸳鸯戏水金盘,里头盛着苹果梨子葡萄串儿,还有一把镂骨檀香扇,上面讲的是凤求凰的故事。撩开联珠帐进了内室,描金檀木床边设了一个六扇的合欢折枝叠屏,边上置了一海棠花几,上头摆着奁函、菱花镜与一只漱盂。绿纱窗下,还安放了一张黑漆琴桌,挨着摆了一张螺钿交椅。

  菀菊将沈白贴身用的杯盏摆了,又将那布老虎、仙鹤腾云纹暖玉枕头、并着碧烟纱衾摆到床上,又将梅花奁盒摆上海棠几子,取出里头的面脂、犀梳一应物事,还吩咐了店中按时准备热水浴具。恰值店里的几个小厮搬了冰盆进了内室,说是让沈白取凉,廉姜连忙教抬了出去。

  菀菊则教人把床上那只白瓷鸳鸯枕、大红被褥与奁函等物收了回去,又命了随行的红芙与青蕖换了帐被。一小厮上来问道:“客官,没了这些可怎么好?”

  菀菊只笑说道:“咱们公子用不惯这些,一路上都是用自家东西。”

  小厮笑道:“到底是贵人,不比咱们这穷乡僻壤的。”

  菀菊却含笑道:“小哥说的哪里话,且不说芜苏城的繁华富贵,这屋子却是最好不过的了,大抵是神仙也可以住得。只是咱们公子自娘胎里带了症候,还是用旧物的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不败坏了贵店的名声!”

  小厮也笑了起来,说道:“哥哥真是会说话,可当不得此言!”

  不觉入了夜,只听户外龙吟细细,花香簌簌,沈白推窗举首,只见小楼临水靠岸,一轮明月高卧云中,不禁有些感怀,也无心应酬,便拒了赵沛,由菀菊与廉姜伺候着在厢房里独自用饭。菀菊依照着沈白的喜好,点了白汁圆菜、清蒸鲥鱼、莲蓬豆腐、陈皮牛肉、糖醋荷藕、等八样,另有两色汤水,也有奶油豆沙、八珍荷叶卷等几样点心。

  沈白入了座,菀菊便盛了一小碗虫草乳鸽汤端到沈白面前,笑说道:“公子先喝些汤水暖暖。”

  廉姜也笑道:“今日舟车劳顿的,公子可要多吃些才好。”

  沈白见了几色菜式,甚是欢喜,遣走了外人,笑说道:“今儿只有我们几个,一并坐了吃罢。”

  闻言,廉姜便坐在了沈白边上,憨笑道:“还是公子疼我。”红芙与青蕖也跟着坐了下来。

  菀菊却站在边上冷冷的道:“主仆同桌,尊卑不分,这成什么体统!”却说这菀菊待在华彤边上久了,若是板起脸来,也有几分华彤的冷傲威严,廉姜一听这话,又见菀菊横眉厉色,顿时脸上青红不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红芙青蕖年幼,怎么见过这等场景,当即吓得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眼中竟有泪珠儿打起转来。

  见状,沈白轻轻放了箸,却低低说道:“何必扫了兴致。往日我与雅蒜便是同床睡的,廉姜料理着外头的事,得了闲也是与我们一处的。若是阿彤不在,我们三个便是一桌子吃饭、说话、玩笑,哪里有什么主子仆人,就似一家人,亲兄弟。雅蒜走得早,然后是菀菊你来了,竟不想服侍得比他还好一些。若是没有你,那段日子我怕是也要死了的。出了谷,只有你、我、廉姜,我以为你的心和他的心,连就我的心也是一样,却不想这般……”说着,沈白竟哽住了,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两腮,又拿了袖子掩了半张面孔,侧身悲道:“若是这样,趁着还不远,你便回谷去罢。”

  菀菊一听沈白这番说话,立即惨白了脸面,跪了下来,忙道:“公子息怒,是菀菊一时脑热僭越了,竟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廉姜见了,忙转颜,笑着劝说道:“公子这话也说得也未免重了,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打紧的。”红芙、青蕖也抹了眼泪,齐齐站起身来,一并围着沈白劝说。

  菀菊磕了个头,连声道:“望公子饶了菀菊这一回。”又正色道:“既然楼主命菀菊跟着公子,菀菊是断断不会舍了公子而去的。菀菊心中敬重公子人品,也知道公子是疼我的,只是公子千金之躯,若是与下人……终究是不符规矩,于内自是无碍的,也显得公子宽厚,若是于外还是这般,却怕旁人轻看了公子。倘若不小心怠慢了去,于公子前途绝无益处啊。”

  闻言,沈白这才止了泪,叹道:“你素日待我,固然是极好的,却不想是这般为我考虑周全,倒是我多了心,你可别往心里去了。”

  廉姜亲呈了筷,笑道:“菀菊哥哥,快入座罢,饭菜可都要凉了。”遂不分主次,五人共坐而食,如同亲兄弟一般,载笑载言,不在话下。

  浴毕,按例上了琼脂膏子,收好和田玉并蒂青房长生缕,放于沈白枕边,菀菊便落了绡帐,立起了合欢折枝叠屏,移灯而出,在外头的小榻上睡了。谁知沈白有择席之症,人虽在枕上,却覆去翻来了半天,竟执意睡不着,只抚摸着玉枕上的仙鹤腾云的花案,或是捏布老虎的胡须玩,又或是解了竹梅双喜的玉佩来看。又见外面月色光晕,推窗看了,竟恍若明昼一般,干脆盘腿对着绿纱窗,拿了《璇玑图》对月翻阅。

  正细细咀嚼,忽听得横吹之声一线飘来,幽婉清凄,似内含隐痛,诉天地离忧。许久又渐起悲亢,调声愈高,交叠还转,似拟锥心泣血之音。

  沈白屏息听着,又见手中回文字字悱恻,不觉牵动愁肠,心道:“这是哪里的笛声?”不及细想,却听菀菊轻轻在外道:“公子还未睡么?可要用些什么?”

  沈白道:“菀菊哥哥,我不饿,你进来替我更衣。”

  菀菊道:“公子睡不着么?可是要掌灯?”说着擎着一盏莲花背的蜡灯,披衣入内。

  只见淡淡月晕之中,沈白半倚在合欢折枝叠屏上,双手托着那回文锦图。一头青丝不系如云如瀑披了半身,与外袍上的月白云水丹顶鹤舞纹路交织,只露着莹白如雪的颈背。纱窗上描着的两朵合欢花如金扇,翠碧摇曳,与月中人花面相映,别有柔纯静美之感。屋里明亮起来,沈白堪堪转过面来,发披半面,睫如轻羽,此时正是鬓云欲渡香腮雪,就连菀菊也猛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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