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泄天机羽裳焚朽木 失魂魄龙子遁空门 下_孽海情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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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 泄天机羽裳焚朽木 失魂魄龙子遁空门 下

  话及此处,慕笃尔红了眼圈,道:“如今想来,常卿是铁了心要替大哥应这一劫的。”赵沛黯然叹道:“我当滑烟是个冷心冷面的,不想竟这般待三弟。”阮涣纯只觉一股酸气直冲上来,便俯在他肩上大哭。慕笃尔哽咽道:“大火之后,我又潜入营中,得知孙志良秘派死士追杀大哥,便暗中尾随。本想一举歼灭,只我一时草率,倒险些送了自家性命。彼时我也六神无主,因想两枚神符同日炼成,或可通灵感应,便向父汗借来,请国师做法,一路追寻至此。只是现今还没寻见,大哥旧伤未愈,后有追兵,我怕要辜负常卿一番苦心。”赵沛道:“小王子切莫自责,三弟他不是大意之人,定能处处留心,至于孙志良的人,已尽数伏诛,小王子不必过虑,还请好生养伤,与小王一同搜救三弟。”便在此时,子薛冲将进来,竟是满面狂喜,道:“三爷的青骢回来了!”众人闻言,皆是大喜。后事如何,暂且不表,只说这边厢老皇帝用那李代桃僵的法子去救沈馥,险些送了半条命过去,沈馥虽清了体内淤毒,依旧不见醒转,老皇帝一瞧,益发痛心。顾衡两处奔忙,足不点地,席不暇暖,索性在玉鉴宫里住下。秋穗因着沈馥原先的嘱托将他的贴身之物尽数收好,哪知竟等来沈馥自绝的消息,简直寸断肝肠,更牵连出旧疾来。小印子红着眼睛,朝夕伺候,求神拜佛,但愿沈馥早日康复。冥冥之中,似有灵犀,沈馥如愿醒转。见那案上供着灵牌、骨灰瓮,更有一张琴,正是当日碎骨粉身的鹤望,竟是十分平静,只径自下了榻,挪到案前。林晚泊本在帘外小榻上打盹,听得泠泠作响,忙起身去瞧,当真又惊又喜。小印子一见,忙跑去请顾衡来。顾衡诊了半晌,道他已无大碍,众人一听,自是欢天喜地。林晚泊喜极而泣,反教沈馥来劝他。小印子也一径的流泪,呜呜咽咽道:“今年桃花开得好,知道主子爱吃,奴才着人做了好多吃食……原怕是等不到了,今儿今儿……”话未完,早挨了小云子一脚。小云子啐道:“平白的说这些作什么,主子们正高兴,也不怕晦气。”沈馥摇了头,招了小印子到跟前,含笑道:“你只管拿来我吃。”小印子忙不迭应了,抹了眼泪就笑着快步去了。沈馥又命将琴取来,胶漆斑驳,因问是何人修补。林晚泊道:“是子璋。”原来当日赵洌得知沈馥损琴,知那鹤望是赵漭亲手所制,便悄悄收来,遍请名家,亲自修整。究竟琴胎已毁,弦声自也难复旧日玄妙,赵洌只望沈馥念及众人之心,早断自绝之念。沈馥自然想到他一番苦心,轻抚桐身,珍视非常,道:“待好些了,我要当面向子璋道谢。”林晚泊一听,心中欢喜,又命人将往日沈馥爱吃的布置上来。沈馥进得香甜,林晚泊也稍稍松下心头,然而素知沈馥的性子,仍怕他死志犹存,早备了说辞要来劝他,不想沈馥倒是言语平和,只道他在鬼门关饶了一圈儿,转了性子,也顾不得许多,一径的高兴。沈馥虽已无碍,林晚泊生怕小印子照顾不周,依旧宿在舞雩宫里。因怕沈馥劳累,赵洌、秦瘦筠也不敢闹他,只依次来贺,唯独皇帝不见踪影。林晚泊想着赵漭、赵洌的缘故,有意修补二人之间的情意,将皇帝舍身救他的事说了,中间不着痕迹的大加着色了一番。小印子听着又把眼圈红了,道:“且不说太上皇北斗之尊,便是亲生父子怕也受不得这等苦,太上皇他二话没说便应了,皇上的头都磕破了,只求顾太雅人另想办法,太上皇还是执意如此。”林晚泊仿佛心有余悸,道:“他为了你,着实费了一番苦心。我自也不该劝你如何,只是若不说与你知道,究竟不公。待你好全了,至少也去请个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馥本非铁石心肠,也知豢蛊是何等凶险之事,听得众人这般演说,不由得有些动容,然而想到这又何曾抵得上他所历之万一,便益发觉得赵旌可恨,只是看在林晚泊的面上,含糊的揭了过去。小云子道:“太御华不知,惠太妃还写了血书,太上皇瞧也没瞧便退了回去。”沈馥眉心一动,道:“她竟还活着么?”林晚泊一愣,忙低声劝阻。沈馥目光冷凝,道:“我不能亲手杀了芹阮,自然要拿她开刀。我到如今,未必没有她的功劳。”林晚泊恻然,却也不忍,斟酌道:“自从日前觐见太上皇,太妃遭了一番训斥,眼下又如此,那绝食落下的病根,怕也难好了。”小云子也是伶俐,忙道:“太上皇发了好大的脾气,几日也不见消。昨日奴才听玉鉴宫的人的嚼闲话,说是太妃娘娘又闹将起来了,太上皇大怒之下,令御医院不得为娘娘诊治,李公公劝了好一阵子才劝住。”沈馥果透出一丝笑来,道:“她既这般自掘坟墓,我也不必费心了。”恰好秋穗进来奉药,沈馥道:“姑姑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么?”秋穗笑得艰涩,只含泪道:“回主子的话,现下都好全了。太上皇怜惜老奴贱体,命钱太医多照拂了几日,原先早该过来伺候的。”说着便要跪下谢罪。小印子忙将秋穗扶了,秋穗偷偷拭了泪,又执意行了个大礼。沈馥心里一酸,已哽咽道:“不过几个月没说话,姑姑怎就和我生分了?”小云子忙笑道:“馥主子不知道,那是玉鉴宫里规矩大,姑姑待了那么些时日,自然是拘束了,哪里及得咱们舞雩宫里自在。”秋穗并不多言,只迫不及待的握了沈馥的手,细细瞧他,见他精神气十足,便又流下泪来,只不住点头,连连说好。沈馥知道秋穗素日待他极好,只是他思及亡母,难免有些芥蒂,故此并不主动亲近,如今已历生死,方知秋穗是十二分的真心,也是十分感念,不由也把眼圈红了。吃完药,小印子已呈了个葵花小碟等着了,道:“这是秋穗姑姑制的桃花糖,主子快尝尝。”只见那糖颗颗如水晶粽,里头可以瞧见细碎的桃**,粉嘟嘟的,十分晶莹可爱。沈馥忙取来吃,果觉酸甜适度,桃香满口,忙分给众人,又央着秋穗教他。秋穗道:“不过是寻常粽子糖的做法,没什么稀奇。”沈馥央了半天,秋穗才道:“蔗糖熬化了,兑上新鲜的**汁并一分的青梅汁进去,再加上桃花**研磨取色。再将这糖熬成胶,趁着热和入新鲜的**碎,搓成长条切了晾凉便好。”沈馥虽不懂烹调,却也知**时令极短,要制出这新鲜的糖果,定然费了不少功夫,心内十分感动,也不顾什么礼仪,一头窝在秋穗怀里撒了半天娇,与众人欢笑了一阵便退了。沈馥闹了一下午,自然疲累,不等人张罗,便在林晚泊身上歪了,问道:“晚泊,这药还需得吃几回?我想一并吃了,快些好。”林晚泊笑道:“你若想好,那便快了。”小印子听了,不觉偷笑,又低声向林晚泊道:“主子这是真心想好,芙主子可以放心了。”林晚泊颔首,将沈馥扶到榻上安置,替他盖被落帐。沈馥合着眼,拉了他道:“你也歇歇。”林晚泊命人取了枕头,也笑着躺了,道:“见你这般,我心里真是高兴。”沈馥一听,睁开眼睛,转过身对着林晚泊,认认真真的道:“要是明儿我就好了,那才真教人高兴呢。”林晚泊见他这样两眼睁得大大的,生怕你不信似的直直瞧着,不由笑出声来,便问道:“如今怎么急着想好了?”沈馥听得人这样一问,藏不住似的笑了一笑,竟把脸红了一半,又闭起眼来,轻轻莞尔,竟是万分甜蜜,道:“也不为了别的,只怕子珏在那儿等急了。”这话入了林晚泊的耳,直教他悚然一惊。林晚泊的心当即凉了半截,原想着沈馥感怀众人之情,早断死志,如今方知沈馥竟是深爱入骨,积痴成疾。真真的相思无不思,疯话成情语。沈馥见林晚泊不说话,只当他不信,忙道:“晚泊,你定以为我是疯了,可我真的没疯,子珏他真还活在世上,原先我也不信,是滑烟托梦与我。”林晚泊只觉心如刀绞,唯有强忍泪意。沈馥因说道:“那日我人在梦中,却当自己醒了。”原来那日沈馥在梦中又要寻死,谁知竟被滑烟拉住。沈馥一惊,只见滑烟正笑吟吟的瞧着他,道:“你可别死,你死了你教他一人有什么趣?”沈馥兀自流泪,音容凄断。滑烟暗道痴儿痴儿,说道:“桃花树下自是个极美的去处,只是那傻皇帝又将我挖来带到这儿,还要日日守着你这个小呆子,实在是怪没意思的。”沈馥听了这番话,直愣愣瞧着滑烟,心里已有思量,只又实在离奇,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滑烟道:“倒还不算十分呆,我替你的漭哥哥坏了千年修行也算值当,只是你可要记得为我寻个好地儿安置才是。”又将当时合葬的玫瑰佩还予沈馥,道:“他失了三分魂魄,倒也不怕丢了,只你二人有累世因缘之分,可千万珍重。”沈馥热泪直涌,又要磕头。滑烟将他抱了,揩去他脸上泪珠,哄道:“这是喜事,哭做什么?如今知道了这个,可再不能任性了。也是我旧日的不对,何必离你远远的,平白教你做出那些傻事来。”沈馥忙忙应了,已觉滑烟十分亲近,又问赵漭下落。滑烟捧着他脸,忍俊道:“真是个小呆子,我若再多说些,可就帮不了你了。你只记得六个字,涅海山,金螭寺。”语罢化烟而去。沈馥浑身一震,大喊留步,扑将上去,这才真醒了。述毕,沈馥赧颜道:“如今想来,我动不动便寻死,实在是怪傻的。”林晚泊听着,只觉肝肠俱碎,却不忍揭穿,只温言将沈馥哄睡了不提。得知此事,老皇帝、赵洌皆是心痛非常,转念一想,至少沈馥一心求生,便也罢了。谁知短短三日,沈馥竟是全好了,唯独足疾难复,须得拄杖而行。沈馥收拾细软,亲临玉鉴宫,一拜泯恩仇,老皇帝喜极而泣;又至晧旰殿,向赵洌辞别,说是去绥西寻赵漭。赵洌已知沈馥神志痴迷,如何肯教他独自离宫,便以种种理由先绊住了,一壁去知会老皇帝。不一时承修便至,赵洌心虽不舍,也只得下旨,改名牒,赐金牌,又令李祥斋将沈馥送出宫门,承修暗自追随。不知沈馥此行如何,赵漭未死之讯又将掀起何等波澜,且听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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