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三
虽然没有想到那么早，但是那孩子的确让小椎有些意动。
小椎这几天到处找关系还有在网上问了不少关于领养方面的事情，那小孩这种情况其实也有点不清不白，主要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外面过来的根本没有和他爸结婚，所以他的户口一直都没落好，也没有村民给他送孤儿院这类的地方去。这倒是给了小椎可趁之机，加上南歌他父亲如果肯找找熟人说一下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第二个周末，小椎一边给豌豆松着土，一边想着最近一直在想的事情，最后在看到南歌依然没有吃完的那包薯干时终于下了决心。
“我们去野炊吧。”
南歌看着小椎郑重的脸色，隐约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好。”
领养的问题虽然不大，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看孩子的意思。毕竟那孩子看着也八九岁了，已经开始懂事，勉强不来。这次没有论坛带队的集体活动，所以南歌和小椎是自己开车去的，车后座上还带着二货。
中途一时没记得路，小椎又打着电话问了领队一下具体路线，顺道还问了一下他那个村村长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既然是想要从村里带孩子走，哪怕是孤儿呢，也该拜访一下村长管事的。如果他们肯行个方便给开些证明什么的，路子就好走多了。
这村的村长是个五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农民，房子看起来比别家稍微好点，是红砖水泥的两层半。他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听小椎说明来意，脸上也没多少喜庆表情。最后等小椎说完了，他磕磕烟杆子，来回打量了一下小椎两个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
“你们结婚了没？”
虽然明知道老村长不是那意思，不过小椎多少还是觉得有点窘迫。
“没呢。”面对这种老人家，小椎可不敢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不然这事保准黄。
“还没结婚领养什么娃娃，以后结婚了自个生去。养娃娃可不是养小狗，给点吃的喝的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说到底，老村长就是觉得这两人年纪轻轻的，没结婚不定性。
一般这□□吧，都是一些结了婚生不了孩子的夫妻，或者是年纪大了，儿女远在他乡，自个寂寞的中年人。村里的孤儿有人来领养应该是喜事，可是小椎和南歌两个一没结婚二来年纪也还轻，一时善心起想养孩子本来是没啥，可万一养个一两年的，突然就说不养了把人送回来，算个什么事啊？
“我们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娶了媳妇不同意这个。”除非再过个二十年，中国终于同意放行同性合法婚姻的成立，不过中国这情况，估计别说二十年，他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都是个问题。
“我们在市区里有房子，工作也还算轻松，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少，而且以后肯定会给孩子弄个户口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去上学。现在主要就是想来先接触一下，看看到底孩子肯不肯跟我们，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估计也有自己的想法。”小椎掂量着老村长的心思，这不像是要赶人，那就起码有希望，似乎还有点其他的事情掺杂在里面。
“我本来想过把那娃子接过来一起住的，眼看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人数本来就不多了，他孤零零一个小娃娃住总怕他出事。就是我那儿媳妇不肯，一提起来就摔锅子摔碗的，还说要是带他回家分家产她就回娘家。我就经常给他送点吃的和衣服过去，他住在自个家的老房子里。”老村长叹着气。“可是如今给他点吃的儿媳妇都不高兴，前几天在村里遇到他还非给骂了一顿，他现在连我东西都不肯接了。”
“您老儿子呢？”家有泼妇这个谁都无可奈何，老村长不好管，他儿子总该说句话才是。
“他在外面做水泥匠，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家里的杂活的确都是我儿媳妇给做的。”老村长道出了他家的实际情况。儿子为了生活在外打工，儿媳妇在家照看，要是真的惹恼了儿媳妇，他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行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那娃子，如果有缘分和你们出去，总比呆在这里种一辈子地好。就是不知道那娃子肯不肯，哎……”
那孩子姓徐，据说他父亲一直没有给他起正式的名字，也没有上户口，那药农是个外来户，也属于非常沉默寡言的类型，因为分配得的地少没什么收成，主要靠上山采药为生，和村里人的关系不是很亲近。所以后来村子里也没有人给这孩子再起名字，一般叫他小徐。和南歌一开始的估计有误的是孩子不是已经八九岁了，而是年底就要八岁了。大概是天生个子就比较高，即使过了一年多缺衣短食的日子，这孩子看起来也比同龄人高一些，白皮肤高个子，据说像他逃走的母亲。
老村长走走拐拐，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村边一处瓦房里。
那房子勉强可以说挡风遮雨，不过门和窗户都已经开始腐朽了，瓦片也零落不齐，估计很多年前开始，就没有再修缮过。
再次看到南歌和小椎，小徐有些警戒的稍稍退了一步，只有老村长能走得近一些。这孩子一年多里，恐怕吃了不少苦，不单止是物质上。
最后还是二货化解了这份戒备，它难得不用牵引绳出一趟远门，还是在这类陌生的地方，到处撒欢的厉害，虽然还知道紧紧跟着人，不过看到什么新鲜的都想去闻一闻，甚至闻到了小徐的脚下。
小徐跳着脚躲避越靠越近的二货，然后二货就被南歌拎起来了，蜷着肉尾巴扭头哇唔哇唔的讨好南歌，那摸样确实是蠢得让人很难戒备起来。
一手提着二货，南歌另一手递给了小徐一包薯干。“吃。”
小椎和南歌每个周末都到山边村去野炊，其中每次都会固定的和小徐接触一阵子，给他送一些吃的用的，后来熟悉了之后会带上小徐一起去烧烤，偶尔还会在村边的河里钓鱼。
大概因为一直想办法自己照顾好自己，小徐对于钓鱼和烧火什么的很是熟悉，钓上来的鱼居然也不少，捏着刀片刮鳞去肚的手势很熟练，难怪可以自己一个人支撑着过了一年多还过得不错。据说天暖和的时候他还经常到山脚下面去采野菜什么的，这才多大的孩子。不过想想他母亲生了他第二年就走了，父亲又要忙着赚钱养家，估计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样了吧。
小徐和南歌最为亲近，最开始也是只肯接南歌给的东西。虽然两个人都不太多话，常常是三个人里小椎在喋喋不休，另外两个人应着几声，但是那种默契感让人觉得温暖。二货在一边也大大的缓解了小徐的紧张感，想来大部分孩子对小动物都有格外的喜爱。
第三次分别之际，小椎蹲下来问小徐，肯不肯和他们回去，但是孩子却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了。小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心急，看着跑回屋里的小徐，南歌过来揽了他一下。
直到差不多见了快十次，小徐才终于抱着二货跟他们上了车。
经过村长的劝导和各种方面的忙碌，两个多月之后，小椎和南歌终于把小徐领回了家。
看着这片以往只在小椎口中听说过的露台，小徐想到了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自家门前的那一片小菜地。
小徐和南歌小椎他们相遇后的第一场泪就这么流了一晚上。
出于尊重小徐的父亲，并没有为小徐改姓，只是起了一个名字，叫徐浩安。
南妈妈特意带着南家大哥过来了一趟，带着满满一车厢各种孩子用得上的东西，南爸虽然对姓氏有些意见，不过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孙子，自个跑上跑下的全包了落户和其他后续，但是学业方面就比较麻烦了。
浩安已经八岁了，而且之前完全没有上学的经历，村里也没有人教他什么，就算直接安排到学校里，估计也跟不上进程，最后只能先放着，每天和南歌一起去公司，然后二货陪着他坐在一边的小桌子前面。南歌在公司里用笔记本给他播放网上找的幼儿教程，从最基础的开始，一套看完了，再重复看一次，不懂的可以在南歌空闲的时候去问一问，偶尔也有南歌公司的其他人帮忙。小椎每天回来给他出点题目，让他加深一些记忆，有时候也三个人凑一起看看教育动画片什么的。这样学起来还挺快的，没两个月，浩安已经认了不少简单的字，会基础的加减法，开始背九九口诀了。
小椎周末就教他一些其他的内容，甚至还专门到书店买了学前班到一二年级全部有货的课本回来，选着比较重要的教。打算着这几个月慢慢的教，什么时候差不多学完了，再巩固一下，刚好明年暑假过后和他的同龄人一起从三年级开始读起。露台的打理也没有落下，有时候三个人做起来比以前还要快得多，别看年纪小，但是论起一些精细活，小椎都比不过。浩安真的很像南歌，尤其是不多话和喜好收菜这一块。摘豆子什么的已经完全轮不到小椎出场了，因为他速度太慢，还经常会找漏。
大概因为觉得小椎如今也不至于老来无依，似乎有了点模样，巧姐终于缓了些口气，答应过阵子带上小六来和浩安玩玩，东子则是听说的当天就跟着小椎回了家，绕着浩安笑起来比小孩子还傻气。
有时候小椎也会担心孩子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因为自己有两个怪异的领养人而心里闹出什么别扭，但是这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至少现在，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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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这几天到处找关系还有在网上问了不少关于领养方面的事情，那小孩这种情况其实也有点不清不白，主要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外面过来的根本没有和他爸结婚，所以他的户口一直都没落好，也没有村民给他送孤儿院这类的地方去。这倒是给了小椎可趁之机，加上南歌他父亲如果肯找找熟人说一下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第二个周末，小椎一边给豌豆松着土，一边想着最近一直在想的事情，最后在看到南歌依然没有吃完的那包薯干时终于下了决心。
“我们去野炊吧。”
南歌看着小椎郑重的脸色，隐约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好。”
领养的问题虽然不大，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看孩子的意思。毕竟那孩子看着也八九岁了，已经开始懂事，勉强不来。这次没有论坛带队的集体活动，所以南歌和小椎是自己开车去的，车后座上还带着二货。
中途一时没记得路，小椎又打着电话问了领队一下具体路线，顺道还问了一下他那个村村长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既然是想要从村里带孩子走，哪怕是孤儿呢，也该拜访一下村长管事的。如果他们肯行个方便给开些证明什么的，路子就好走多了。
这村的村长是个五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农民，房子看起来比别家稍微好点，是红砖水泥的两层半。他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听小椎说明来意，脸上也没多少喜庆表情。最后等小椎说完了，他磕磕烟杆子，来回打量了一下小椎两个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
“你们结婚了没？”
虽然明知道老村长不是那意思，不过小椎多少还是觉得有点窘迫。
“没呢。”面对这种老人家，小椎可不敢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不然这事保准黄。
“还没结婚领养什么娃娃，以后结婚了自个生去。养娃娃可不是养小狗，给点吃的喝的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说到底，老村长就是觉得这两人年纪轻轻的，没结婚不定性。
一般这□□吧，都是一些结了婚生不了孩子的夫妻，或者是年纪大了，儿女远在他乡，自个寂寞的中年人。村里的孤儿有人来领养应该是喜事，可是小椎和南歌两个一没结婚二来年纪也还轻，一时善心起想养孩子本来是没啥，可万一养个一两年的，突然就说不养了把人送回来，算个什么事啊？
“我们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娶了媳妇不同意这个。”除非再过个二十年，中国终于同意放行同性合法婚姻的成立，不过中国这情况，估计别说二十年，他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都是个问题。
“我们在市区里有房子，工作也还算轻松，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少，而且以后肯定会给孩子弄个户口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去上学。现在主要就是想来先接触一下，看看到底孩子肯不肯跟我们，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估计也有自己的想法。”小椎掂量着老村长的心思，这不像是要赶人，那就起码有希望，似乎还有点其他的事情掺杂在里面。
“我本来想过把那娃子接过来一起住的，眼看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人数本来就不多了，他孤零零一个小娃娃住总怕他出事。就是我那儿媳妇不肯，一提起来就摔锅子摔碗的，还说要是带他回家分家产她就回娘家。我就经常给他送点吃的和衣服过去，他住在自个家的老房子里。”老村长叹着气。“可是如今给他点吃的儿媳妇都不高兴，前几天在村里遇到他还非给骂了一顿，他现在连我东西都不肯接了。”
“您老儿子呢？”家有泼妇这个谁都无可奈何，老村长不好管，他儿子总该说句话才是。
“他在外面做水泥匠，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家里的杂活的确都是我儿媳妇给做的。”老村长道出了他家的实际情况。儿子为了生活在外打工，儿媳妇在家照看，要是真的惹恼了儿媳妇，他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行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那娃子，如果有缘分和你们出去，总比呆在这里种一辈子地好。就是不知道那娃子肯不肯，哎……”
那孩子姓徐，据说他父亲一直没有给他起正式的名字，也没有上户口，那药农是个外来户，也属于非常沉默寡言的类型，因为分配得的地少没什么收成，主要靠上山采药为生，和村里人的关系不是很亲近。所以后来村子里也没有人给这孩子再起名字，一般叫他小徐。和南歌一开始的估计有误的是孩子不是已经八九岁了，而是年底就要八岁了。大概是天生个子就比较高，即使过了一年多缺衣短食的日子，这孩子看起来也比同龄人高一些，白皮肤高个子，据说像他逃走的母亲。
老村长走走拐拐，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村边一处瓦房里。
那房子勉强可以说挡风遮雨，不过门和窗户都已经开始腐朽了，瓦片也零落不齐，估计很多年前开始，就没有再修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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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跳着脚躲避越靠越近的二货，然后二货就被南歌拎起来了，蜷着肉尾巴扭头哇唔哇唔的讨好南歌，那摸样确实是蠢得让人很难戒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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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椎和南歌每个周末都到山边村去野炊，其中每次都会固定的和小徐接触一阵子，给他送一些吃的用的，后来熟悉了之后会带上小徐一起去烧烤，偶尔还会在村边的河里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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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和南歌最为亲近，最开始也是只肯接南歌给的东西。虽然两个人都不太多话，常常是三个人里小椎在喋喋不休，另外两个人应着几声，但是那种默契感让人觉得温暖。二货在一边也大大的缓解了小徐的紧张感，想来大部分孩子对小动物都有格外的喜爱。
第三次分别之际，小椎蹲下来问小徐，肯不肯和他们回去，但是孩子却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了。小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心急，看着跑回屋里的小徐，南歌过来揽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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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村长的劝导和各种方面的忙碌，两个多月之后，小椎和南歌终于把小徐领回了家。
看着这片以往只在小椎口中听说过的露台，小徐想到了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自家门前的那一片小菜地。
小徐和南歌小椎他们相遇后的第一场泪就这么流了一晚上。
出于尊重小徐的父亲，并没有为小徐改姓，只是起了一个名字，叫徐浩安。
南妈妈特意带着南家大哥过来了一趟，带着满满一车厢各种孩子用得上的东西，南爸虽然对姓氏有些意见，不过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孙子，自个跑上跑下的全包了落户和其他后续，但是学业方面就比较麻烦了。
浩安已经八岁了，而且之前完全没有上学的经历，村里也没有人教他什么，就算直接安排到学校里，估计也跟不上进程，最后只能先放着，每天和南歌一起去公司，然后二货陪着他坐在一边的小桌子前面。南歌在公司里用笔记本给他播放网上找的幼儿教程，从最基础的开始，一套看完了，再重复看一次，不懂的可以在南歌空闲的时候去问一问，偶尔也有南歌公司的其他人帮忙。小椎每天回来给他出点题目，让他加深一些记忆，有时候也三个人凑一起看看教育动画片什么的。这样学起来还挺快的，没两个月，浩安已经认了不少简单的字，会基础的加减法，开始背九九口诀了。
小椎周末就教他一些其他的内容，甚至还专门到书店买了学前班到一二年级全部有货的课本回来，选着比较重要的教。打算着这几个月慢慢的教，什么时候差不多学完了，再巩固一下，刚好明年暑假过后和他的同龄人一起从三年级开始读起。露台的打理也没有落下，有时候三个人做起来比以前还要快得多，别看年纪小，但是论起一些精细活，小椎都比不过。浩安真的很像南歌，尤其是不多话和喜好收菜这一块。摘豆子什么的已经完全轮不到小椎出场了，因为他速度太慢，还经常会找漏。
大概因为觉得小椎如今也不至于老来无依，似乎有了点模样，巧姐终于缓了些口气，答应过阵子带上小六来和浩安玩玩，东子则是听说的当天就跟着小椎回了家，绕着浩安笑起来比小孩子还傻气。
有时候小椎也会担心孩子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因为自己有两个怪异的领养人而心里闹出什么别扭，但是这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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