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龙
“还我儿命来！”
“你儿子已经死了,”应无患身形一动，黑烟一缕闪现，已是将白卿云揽住腰身抱起，浮于半空,“我师父玩儿不转人情世故,但你们不能打他。”
白卿云垂眸看向嘶吼着的二人,掌心灵光依然维持着，忽然喘咳了起来。
应无患一掌就要盖上他的手，急道：“你给我灭了这术法，他们在阳间耽搁太久,已经是活死人了，即使你护着他们的魂魄，也不可能入轮回。”
“你下去一点，”白卿云唇上都无血色了，扯了扯应无患的衣襟，道,“飞得越高,我耗的灵力越多。”
应无患赶紧抱着人落在了屋顶上。
白卿云气色并无好转，但好歹也没更加恶化了。
“我用上的不是幻术,是逆转了这一个院落的昼夜,你飞的越高,我需要屏蔽天机，改变的范围就越大，若是你方才再冲动些,一飞冲天，怕是我为了保住他二人，就得偷天换日,改变天象了。”白卿云道。
应无患神色一惊，“你有能力改变天象？”
“全盛时期大抵是可以的，”白卿云淡然道，“只是如今，以我这病体残躯，要想偷天换日，屏蔽天机，非得是用上命了。”
应无患双目震动，还想再问，却见那前一刻还在咆哮的老夫妇忽然身不由己，被什么东西拽着不断后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头发！”应无患牵着白卿云跃下屋顶，就见黑色头发不断从水缸中漫出，无论是诡异的长度还是湿冷的气息，都断不可能是活人所有。
那向四面八方蠕动延伸的头发缠住老人，缓缓向后缩，就是那二人因肢体僵硬摔倒后，也未停下，改作拖拽，毫不留情。
应无患一剑刺下钉住一缕，救下一人。
回身一脚又踩上拖行另一人的头发。
“你们看看这水缸里能是你们的儿子吗？”应无患没什么耐心，语气较之白卿云的冷漠更显冷厉，“这东西在噬魂。”
那二人挣扎起来，不是对抗阴冷的发丝，却是拼命要将应无患推开，囔囔着：“圣童能让人永生。”
“我让你们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应无患召回金龙灵剑，旋身一挥，剑气明耀，霎时将一地爬行的乱发斩断，只听“卡啦”声不绝，光芒消散之时，那水缸碎裂开来，一滩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滚落到地上。
那老夫妇爬行着上前，将缠绕那秽物的头发一层层剥开。
“我找着他的眼睛了。”妇人激动道。
“胡说，他的眼睛明明在这呢，”老者惊喜一瞬，忽然尖叫着爬开，指着那一团东西浑身发抖，“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儿啊，”妇人一把抱住那东西，喃喃自语，“他长成个什么模样，都是我儿。”
就见那看不出个人形的玩意，从乱发中蓦然裂开，丝丝黑色中绽出血肉之色，竟是越裂越大，似一张大口，顿生数排利齿。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耀着白光的灵丝缠上老妇的腰身，就在那血盆大口阖上一瞬，将那妇人拖拽出来。
妇人挣扎着，抵抗着，偏要用力向前抓那邪祟，像极了一个错信恶鬼，虔诚的信徒，不断将那邪祟引向自身，大有被吞吃入腹也甘愿的模样。
白卿云一心二用，逆转昼夜已然消耗许多，这一瞬间的反抗力量，竟是拽得他一口鲜血呛出，双手灵光黯淡瞬间，天空立刻现出裂缝，就有日光洒落下来。
那日光一碰上李家老父，就似火一般烧穿了他的脚趾。
白卿云一把将靠近的应无患推向老人，命令道：“你去救他。”
他下令完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妇人和邪祟那里，不去看应无患如何做，就是信任。
那邪祟已然咬住了妇人半条腿，长大血口就要继续吞噬。
白卿云抛起掌心的灵力气旋浮于空中，两手皆化灵丝绑住那妇人的四肢，用力一抽，终于是将人拽住摔进了屋里，再不管其挣扎，一道结界困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邪祟失了猎物，却并没向着应无患与老者的方向袭击，只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模样，在那红烛圈住的地方游走。
“他是凭借信徒的念力寻找猎物的。”应无患道。
白卿云步到徒弟身侧，一手扶上对方的肩，指尖掐紧用力，几乎是在用对方支撑站姿了，“我能利用这邪术。”
应无患赶紧将他扶在怀里，“你不出手击杀是在观察？”
“我此刻击碎这怪物，他必会像当年那女尸一样化为无数魂体，”白卿云咳了一声，就有鲜红再次溢出唇角，“我若不维持此地黑夜，这些魂魄都会散。”
“我们可以把它关到夜里，”应无患推开因恐惧靠近自己的老者，目光全在白卿云身上，“交给林元宗也行，他不是来处理这里的圣童的吗？”
“他只会击杀圣童，我从来不信他会将孩子们的灵魂送回去，”白卿云指尖灵光再次描绘起红蜡构成的图案，“我能习得此法，不用鲜血红烛，将灵魂收纳一日一夜应该不难。”
应无患倏然握紧他的手腕，急道：“我可以将灵魂送回去。”
“你如何一一送回去？”白卿云瞧向他。
那圣童尚且需用邪术将大量魂魄保存在尸身里不散，他说不信林元宗做得到，是因为他也做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说，正道任何典籍中都不曾记载鬼术，可眼前人偏就眼神笃定得很。
这不得不使白卿云想起在小溪村，那夜他因应无患一场胡闹，昏昏沉沉就在人怀里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没多久，也是因为应无患信心满满，就吩咐应无患去处置少女的灵魂。
可他那时真是深信不疑，竟没有一点怀疑过，应无患是如何将那些少女不完整的灵魂储存了一夜，又是如何在天明之后毫发无伤地送了回去。
“也许你真的能做到。”
白卿云放下手，也才刚让应无患松了口气，忽然又将手抬起。
“可我未必想看到。”
他一道灵光击碎了那邪祟，就在那邪祟体内众魂穿出的瞬间，掌心托起一个水汽凝结的冰球，五指舞动灵丝千缕将魂魄全部收紧进了冰球里。
那些无助的灵魂在他手心从迷茫暴怒，到安静祥和也不过一息之间。
“卿云，晚些净化，不迟。”应无患劝道。
白卿云抬手分开些许夜空，使阳光缓缓照亮冰球，他目光专注在手中事，直到确认灵魂不散，生机尚存，才又收进了纳戒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身体松软了些，真将体重依托在应无患身上。
“我不能确定解决那圣童是在黑夜还是白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白卿云道。
“无患不就是常备在你身边。”应无患掌心贴着他的背，将他转了过来，面向自己，又不顾旁人眼光将手移上他脑后，偏要他埋首在自己肩上。
“还有人在呢。”白卿云想说鬼，可那二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我想，他们能按照你的心意去轮回，”应无患的声音轻柔在他发顶，这一刻自信，却是比笃定鬼术之时，听着好听，“他们放下执念了。”
“哪有那么容易。”白卿云道。
应无患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温柔道：“一个在看见鬼眼的时候就醒了，还有一个，应该是在你击碎那邪祟时，想来感情深厚，就在那一眼，都会感应到思念的人不在了。”
“可是……”白卿云想要回头看一眼，应无患却是掌心贴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我在永城告诉过你，我能看见两个鬼差，他们手执将魂魄带离人世的锁链，他们说误了时辰的鬼不能入轮回。”应无患目光认真，细细描述着眼前所见，可偏就不让他亲自看上一眼。
“你不要回头，不要看他们，我确认他们听了话，鞠了躬，正在带那二老走，那两位老者的面上是安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卿云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人眼中情绪复杂，分明有过一瞬自信，而此刻看着自己时，隐隐是有些慌张和不舍的。
他唇角还挂着一丝猩红，气息灰败，面色死白，凋零也只在朝夕了。
可他看着应无患的眼神，一定是温柔且充满希望的，“无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是，”应无患揽他入怀，只欲按进自己的骨头里，这拥抱强势得让人周身都疼，“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见他们。”
“他们是不是，想要带我走了？”白卿云叹道。
“不……”应无患一个“不是”咬在齿缝，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便是认了，因为他今日立下了重誓，说再也不会对白卿云说谎。
“所以你在永城忽然把我抱起来了？”白卿云蓦然间笑了笑，回抱住这个垂头丧气，担心不已的大孩子，“要是担心，你就再把我抱起来一回？”
应无患倏然激动起来，凶他道：“不是玩笑！”
“做什么这么大声，”白卿云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在人目光注视下，后退了半步，忽然间，莞尔一笑，张开双臂，说，“我想要你抱抱我，也不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无患惊诧一瞬，一瞬又笑得温柔，沉默着靠近。
沉默着贴紧。
沉默着将他冰冷的身体横抱起，不等他发出抗议，就化作光一缕，向着客栈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卿云衣袂翩飞，花朵一样绽放在应无患的掌心。
应无患却也乖巧，被问上一句，就立刻落上一处屋顶，回应道：“抱啊，要抱就抱个尽兴。”
“我心肺还有些挫痛，得休息半个时辰。”白卿云圈住人肩膀的手臂收紧。
“我就怕你不知道爱惜自己，正有此意。”应无患几步越到客栈屋顶，数了数瓦片的距离，找到早先订的住处，就一个翻身从窗户进到了房间里。
白卿云看了眼四周，看着徒弟带上了窗，便又在人怀里挣了挣，轻声说：“放我下来吧，这一路就算看见的人不多，也不像话。”
“看不惯的我通常都让他们滚。”应无患抱着人坐到铺陈开来的被褥上，一只手探上他衣衫上的结。
白卿云赶紧捉住那只手，脸色局促，道：“我也不说你怎么对外人都凶巴巴的了，该是从前就会在我面前乖，你此刻这手又是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休息半个时辰？”应无患倒是理直气壮。
“是真的要休息了，我不瞒你，我心脉处疼得有些厉害。”白卿云这一句出口，着实虚弱，有心依靠一个男人的怀抱，便不再强撑着什么。
“我便是要医你的心。”
白卿云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忽然天旋地转就被应无患压在了被面上。
他手在应无患心口处推拒着，皓腕纤瘦，肤光胜雪，贴上那绸缎光泽的黑衣，就似那黑夜里照亮寒空的皎月。
“不是还说梦见蛇了？”应无患缠起人来半点不讲分寸，手真真像极了一条蛇，尽是往人暖和处钻。
白卿云素来体寒，暖和处并不多，二人相触之时的温差，竟是还没人家的手热。
“半个时辰，你都不让我睡一会？”白卿云脸色微嗔，“我的房间是不是就在隔壁？”
“应该说，你师兄应该还在隔壁，放心，我布下了结界，他听不见。”应无患骤然与他心贴着心，温暖的灵气瞬间围绕二人之间，是为调息，更是为了安抚那颗躁动的龙珠。
无论是重伤白卿云的魔气，还是这续命用的龙珠，只要能让一个安分下来，对他心脉而言就是极佳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应无患不止能催动龙珠，还曾在他身上以上等的鬼气做了身护甲，只要白卿云愿意让应无患接近，自是能被两重护力固魂。
“是不是好些了，”应无患指尖挑开最后一层白衫，更为贴近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是治疗仙人的良药。”
白卿云纵容徒弟这般放肆，便是不会再许徒弟碰上自己的唇，偏过头，却着实不愿抗拒，这温暖，熨帖着心，舒坦得很。
可偏偏应无患说起什么仙人的药。
那可不就是初见之时，二人还不是师徒，这人不过自己半身高，小小年龄，拉着他的手，尽说些要做他的药的胡话来。
一被提醒曾经，难免思及现在，这处境，哪还有个师尊的样子。
他也是每每被这人压制在此处，才知以下犯上一旦被得了手，才是再也端不起什么长者威严，一步退让，步步退让，却偏生内心欢喜得很，说不出个“不”字来。
“我挺想让人知道的。”应无患低语在他耳边。
自己的徒弟管不住手，这是白卿云早就知道的，可哪承想，竟有被人当成面团玩耍的时候，这手劲，好在也真就是按压着而已，只是痒了些，并不值得烦。
白卿云疲惫无力的手轻搭在棉被上，真不知怎就又被徒弟瞧上了，忽而被拾起手腕拉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卿云下意识抽回手，耳朵都是红的，眉眼低垂，道：“我可没力气做这些。”
“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应无患放下他的手，并不碍着继续要做的事，一掌就将二人暖在一处，听着一声声难抑的轻叹，又道，“我给师父解梦，这样治病，不必半个时辰也能好。”
……
良久。
却也真没费上半个时辰。
白卿云和衣而卧，偎在薄被里，满面红云还未散去，内心只觉得也不好指责徒弟不合时宜的任性，这任性多少也取悦着自己。
他是不知这心脉处的疼痛是如何缓解的，只当是应无患治好了自己一身裂纹那般，用上了所谓应家的禁术。
他无意去细问，这答案，就与对鬼术的疑惑搁在一处，深埋在心里，只要他一刻不想弄清，真相就不会在他前出现。
“累了吗？”应无患的呼吸温暖在他耳边。
白卿云侧着身，背对着徒弟，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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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云垂眸看向嘶吼着的二人,掌心灵光依然维持着，忽然喘咳了起来。
应无患一掌就要盖上他的手，急道：“你给我灭了这术法，他们在阳间耽搁太久,已经是活死人了，即使你护着他们的魂魄，也不可能入轮回。”
“你下去一点，”白卿云唇上都无血色了，扯了扯应无患的衣襟，道,“飞得越高,我耗的灵力越多。”
应无患赶紧抱着人落在了屋顶上。
白卿云气色并无好转，但好歹也没更加恶化了。
“我用上的不是幻术,是逆转了这一个院落的昼夜,你飞的越高,我需要屏蔽天机，改变的范围就越大，若是你方才再冲动些,一飞冲天，怕是我为了保住他二人，就得偷天换日,改变天象了。”白卿云道。
应无患神色一惊，“你有能力改变天象？”
“全盛时期大抵是可以的，”白卿云淡然道，“只是如今，以我这病体残躯，要想偷天换日，屏蔽天机，非得是用上命了。”
应无患双目震动，还想再问，却见那前一刻还在咆哮的老夫妇忽然身不由己，被什么东西拽着不断后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头发！”应无患牵着白卿云跃下屋顶，就见黑色头发不断从水缸中漫出，无论是诡异的长度还是湿冷的气息，都断不可能是活人所有。
那向四面八方蠕动延伸的头发缠住老人，缓缓向后缩，就是那二人因肢体僵硬摔倒后，也未停下，改作拖拽，毫不留情。
应无患一剑刺下钉住一缕，救下一人。
回身一脚又踩上拖行另一人的头发。
“你们看看这水缸里能是你们的儿子吗？”应无患没什么耐心，语气较之白卿云的冷漠更显冷厉，“这东西在噬魂。”
那二人挣扎起来，不是对抗阴冷的发丝，却是拼命要将应无患推开，囔囔着：“圣童能让人永生。”
“我让你们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应无患召回金龙灵剑，旋身一挥，剑气明耀，霎时将一地爬行的乱发斩断，只听“卡啦”声不绝，光芒消散之时，那水缸碎裂开来，一滩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滚落到地上。
那老夫妇爬行着上前，将缠绕那秽物的头发一层层剥开。
“我找着他的眼睛了。”妇人激动道。
“胡说，他的眼睛明明在这呢，”老者惊喜一瞬，忽然尖叫着爬开，指着那一团东西浑身发抖，“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儿啊，”妇人一把抱住那东西，喃喃自语，“他长成个什么模样，都是我儿。”
就见那看不出个人形的玩意，从乱发中蓦然裂开，丝丝黑色中绽出血肉之色，竟是越裂越大，似一张大口，顿生数排利齿。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耀着白光的灵丝缠上老妇的腰身，就在那血盆大口阖上一瞬，将那妇人拖拽出来。
妇人挣扎着，抵抗着，偏要用力向前抓那邪祟，像极了一个错信恶鬼，虔诚的信徒，不断将那邪祟引向自身，大有被吞吃入腹也甘愿的模样。
白卿云一心二用，逆转昼夜已然消耗许多，这一瞬间的反抗力量，竟是拽得他一口鲜血呛出，双手灵光黯淡瞬间，天空立刻现出裂缝，就有日光洒落下来。
那日光一碰上李家老父，就似火一般烧穿了他的脚趾。
白卿云一把将靠近的应无患推向老人，命令道：“你去救他。”
他下令完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妇人和邪祟那里，不去看应无患如何做，就是信任。
那邪祟已然咬住了妇人半条腿，长大血口就要继续吞噬。
白卿云抛起掌心的灵力气旋浮于空中，两手皆化灵丝绑住那妇人的四肢，用力一抽，终于是将人拽住摔进了屋里，再不管其挣扎，一道结界困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邪祟失了猎物，却并没向着应无患与老者的方向袭击，只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模样，在那红烛圈住的地方游走。
“他是凭借信徒的念力寻找猎物的。”应无患道。
白卿云步到徒弟身侧，一手扶上对方的肩，指尖掐紧用力，几乎是在用对方支撑站姿了，“我能利用这邪术。”
应无患赶紧将他扶在怀里，“你不出手击杀是在观察？”
“我此刻击碎这怪物，他必会像当年那女尸一样化为无数魂体，”白卿云咳了一声，就有鲜红再次溢出唇角，“我若不维持此地黑夜，这些魂魄都会散。”
“我们可以把它关到夜里，”应无患推开因恐惧靠近自己的老者，目光全在白卿云身上，“交给林元宗也行，他不是来处理这里的圣童的吗？”
“他只会击杀圣童，我从来不信他会将孩子们的灵魂送回去，”白卿云指尖灵光再次描绘起红蜡构成的图案，“我能习得此法，不用鲜血红烛，将灵魂收纳一日一夜应该不难。”
应无患倏然握紧他的手腕，急道：“我可以将灵魂送回去。”
“你如何一一送回去？”白卿云瞧向他。
那圣童尚且需用邪术将大量魂魄保存在尸身里不散，他说不信林元宗做得到，是因为他也做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说，正道任何典籍中都不曾记载鬼术，可眼前人偏就眼神笃定得很。
这不得不使白卿云想起在小溪村，那夜他因应无患一场胡闹，昏昏沉沉就在人怀里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没多久，也是因为应无患信心满满，就吩咐应无患去处置少女的灵魂。
可他那时真是深信不疑，竟没有一点怀疑过，应无患是如何将那些少女不完整的灵魂储存了一夜，又是如何在天明之后毫发无伤地送了回去。
“也许你真的能做到。”
白卿云放下手，也才刚让应无患松了口气，忽然又将手抬起。
“可我未必想看到。”
他一道灵光击碎了那邪祟，就在那邪祟体内众魂穿出的瞬间，掌心托起一个水汽凝结的冰球，五指舞动灵丝千缕将魂魄全部收紧进了冰球里。
那些无助的灵魂在他手心从迷茫暴怒，到安静祥和也不过一息之间。
“卿云，晚些净化，不迟。”应无患劝道。
白卿云抬手分开些许夜空，使阳光缓缓照亮冰球，他目光专注在手中事，直到确认灵魂不散，生机尚存，才又收进了纳戒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身体松软了些，真将体重依托在应无患身上。
“我不能确定解决那圣童是在黑夜还是白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白卿云道。
“无患不就是常备在你身边。”应无患掌心贴着他的背，将他转了过来，面向自己，又不顾旁人眼光将手移上他脑后，偏要他埋首在自己肩上。
“还有人在呢。”白卿云想说鬼，可那二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我想，他们能按照你的心意去轮回，”应无患的声音轻柔在他发顶，这一刻自信，却是比笃定鬼术之时，听着好听，“他们放下执念了。”
“哪有那么容易。”白卿云道。
应无患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温柔道：“一个在看见鬼眼的时候就醒了，还有一个，应该是在你击碎那邪祟时，想来感情深厚，就在那一眼，都会感应到思念的人不在了。”
“可是……”白卿云想要回头看一眼，应无患却是掌心贴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我在永城告诉过你，我能看见两个鬼差，他们手执将魂魄带离人世的锁链，他们说误了时辰的鬼不能入轮回。”应无患目光认真，细细描述着眼前所见，可偏就不让他亲自看上一眼。
“你不要回头，不要看他们，我确认他们听了话，鞠了躬，正在带那二老走，那两位老者的面上是安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卿云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人眼中情绪复杂，分明有过一瞬自信，而此刻看着自己时，隐隐是有些慌张和不舍的。
他唇角还挂着一丝猩红，气息灰败，面色死白，凋零也只在朝夕了。
可他看着应无患的眼神，一定是温柔且充满希望的，“无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是，”应无患揽他入怀，只欲按进自己的骨头里，这拥抱强势得让人周身都疼，“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见他们。”
“他们是不是，想要带我走了？”白卿云叹道。
“不……”应无患一个“不是”咬在齿缝，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便是认了，因为他今日立下了重誓，说再也不会对白卿云说谎。
“所以你在永城忽然把我抱起来了？”白卿云蓦然间笑了笑，回抱住这个垂头丧气，担心不已的大孩子，“要是担心，你就再把我抱起来一回？”
应无患倏然激动起来，凶他道：“不是玩笑！”
“做什么这么大声，”白卿云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在人目光注视下，后退了半步，忽然间，莞尔一笑，张开双臂，说，“我想要你抱抱我，也不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无患惊诧一瞬，一瞬又笑得温柔，沉默着靠近。
沉默着贴紧。
沉默着将他冰冷的身体横抱起，不等他发出抗议，就化作光一缕，向着客栈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卿云衣袂翩飞，花朵一样绽放在应无患的掌心。
应无患却也乖巧，被问上一句，就立刻落上一处屋顶，回应道：“抱啊，要抱就抱个尽兴。”
“我心肺还有些挫痛，得休息半个时辰。”白卿云圈住人肩膀的手臂收紧。
“我就怕你不知道爱惜自己，正有此意。”应无患几步越到客栈屋顶，数了数瓦片的距离，找到早先订的住处，就一个翻身从窗户进到了房间里。
白卿云看了眼四周，看着徒弟带上了窗，便又在人怀里挣了挣，轻声说：“放我下来吧，这一路就算看见的人不多，也不像话。”
“看不惯的我通常都让他们滚。”应无患抱着人坐到铺陈开来的被褥上，一只手探上他衣衫上的结。
白卿云赶紧捉住那只手，脸色局促，道：“我也不说你怎么对外人都凶巴巴的了，该是从前就会在我面前乖，你此刻这手又是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休息半个时辰？”应无患倒是理直气壮。
“是真的要休息了，我不瞒你，我心脉处疼得有些厉害。”白卿云这一句出口，着实虚弱，有心依靠一个男人的怀抱，便不再强撑着什么。
“我便是要医你的心。”
白卿云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忽然天旋地转就被应无患压在了被面上。
他手在应无患心口处推拒着，皓腕纤瘦，肤光胜雪，贴上那绸缎光泽的黑衣，就似那黑夜里照亮寒空的皎月。
“不是还说梦见蛇了？”应无患缠起人来半点不讲分寸，手真真像极了一条蛇，尽是往人暖和处钻。
白卿云素来体寒，暖和处并不多，二人相触之时的温差，竟是还没人家的手热。
“半个时辰，你都不让我睡一会？”白卿云脸色微嗔，“我的房间是不是就在隔壁？”
“应该说，你师兄应该还在隔壁，放心，我布下了结界，他听不见。”应无患骤然与他心贴着心，温暖的灵气瞬间围绕二人之间，是为调息，更是为了安抚那颗躁动的龙珠。
无论是重伤白卿云的魔气，还是这续命用的龙珠，只要能让一个安分下来，对他心脉而言就是极佳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应无患不止能催动龙珠，还曾在他身上以上等的鬼气做了身护甲，只要白卿云愿意让应无患接近，自是能被两重护力固魂。
“是不是好些了，”应无患指尖挑开最后一层白衫，更为贴近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是治疗仙人的良药。”
白卿云纵容徒弟这般放肆，便是不会再许徒弟碰上自己的唇，偏过头，却着实不愿抗拒，这温暖，熨帖着心，舒坦得很。
可偏偏应无患说起什么仙人的药。
那可不就是初见之时，二人还不是师徒，这人不过自己半身高，小小年龄，拉着他的手，尽说些要做他的药的胡话来。
一被提醒曾经，难免思及现在，这处境，哪还有个师尊的样子。
他也是每每被这人压制在此处，才知以下犯上一旦被得了手，才是再也端不起什么长者威严，一步退让，步步退让，却偏生内心欢喜得很，说不出个“不”字来。
“我挺想让人知道的。”应无患低语在他耳边。
自己的徒弟管不住手，这是白卿云早就知道的，可哪承想，竟有被人当成面团玩耍的时候，这手劲，好在也真就是按压着而已，只是痒了些，并不值得烦。
白卿云疲惫无力的手轻搭在棉被上，真不知怎就又被徒弟瞧上了，忽而被拾起手腕拉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卿云下意识抽回手，耳朵都是红的，眉眼低垂，道：“我可没力气做这些。”
“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应无患放下他的手，并不碍着继续要做的事，一掌就将二人暖在一处，听着一声声难抑的轻叹，又道，“我给师父解梦，这样治病，不必半个时辰也能好。”
……
良久。
却也真没费上半个时辰。
白卿云和衣而卧，偎在薄被里，满面红云还未散去，内心只觉得也不好指责徒弟不合时宜的任性，这任性多少也取悦着自己。
他是不知这心脉处的疼痛是如何缓解的，只当是应无患治好了自己一身裂纹那般，用上了所谓应家的禁术。
他无意去细问，这答案，就与对鬼术的疑惑搁在一处，深埋在心里，只要他一刻不想弄清，真相就不会在他前出现。
“累了吗？”应无患的呼吸温暖在他耳边。
白卿云侧着身，背对着徒弟，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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