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灾祸猝至张珊瘫痪 …_痴情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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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灾祸猝至张珊瘫痪 …

  一张薄薄的爱克斯光片和一纸轻飘飘的诊断书,拿在手里却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让人难以承受。它没有锋利的剑刃,却把张珊父母的心戳成了齑粉。他们看着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宝贝女儿,真是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高启运——高轩运的哥哥,他眉头紧锁,满脸愁云,不停地用责备的、恼怒的目光剜轩运一眼。

  他们刚刚听医生说过,知道那爱克斯光片上显示的一切将意味着什么。只有轩运坐在张珊的身边,一边为她擦拭额头上的虚汗,一边安慰她说:“珊珊,不要担心,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如果实在疼得不行,我就找医生先给你打止痛针或吃点止痛药。你看行吗?疼得厉害吗?能顶得住吗?”

  张珊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轩运,无力地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缓缓地闭住了眼睛。这时,她的眼角有几颗泪珠滚落下来。

  “轩运,你出来一下!”高启运瞟了一眼轩运,语气沉重地说。

  “她很可能会瘫痪!整个下肢!你知道吗?哼!净闯祸!”在住院部走廊的最南边,启运对轩运说。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责备。

  “什么?什么!?瘫痪?下肢瘫痪!?”轩运像突然遭到雷击一样,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双腿发软。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就能下肢瘫痪了呢……我……我……我要去问医生去问医生……”

  轩运还不知道张珊的脊椎骨已经断了。

  他猛然转身,奔跑着找大夫去了。

  约摸有二十来分钟吧,轩运从大夫的房间走了出来。他低垂着头,眼里蓄满了泪水,脚步沉重而缓慢。他的心里一直重复着那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大夫冷冰冰的话:脊椎骨已经断了,瘫痪是难以避免的,现在的医疗技术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除非出现奇迹……

  轩运继续走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办,不知道自己要走向那里。他的眼前出现了张珊下肢瘫痪,躺在床上的情景:苍白浮肿的脸庞、僵硬臃肿的身体、呆滞无光的眼神、痛苦绝望的表情、万般无奈的长叹……天呢!她怎么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如此残酷的折磨?怎能承受那整天躺在床上或坐在轮椅上的不死不活半死半活的生活的摧残?她这个漂亮聪颖、倔强高傲,自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面对着失去知觉的连她自己也指挥不了的白皙如玉柱般的下肢,她会发出怎样凄惨而绝望的哀嚎啊!她才十七岁呀,正是如初绽的花朵一样,灿烂而魅力四射、旺盛而活力潮涌的年龄,可是他却只能……

  “啊呀……啊呀……”

  轩运被堆得如同小山似的煤炭绊倒了。他站起来,低头看着沾满了乌黑的煤粉的双手,又抬头看看周围的情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像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一样,糊里糊涂地走到了偏僻的锅炉房附近。

  “哼,妈来个屁!”她骂着,气急败坏地朝着煤堆猛踢了一脚,鞋里便灌满了煤粉。他又骂了一句粗话,另一只脚又朝煤堆踢了过去。这次他的脚趾恰好踢在一块坚硬的煤矸石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啊哟哟啊哟哟地直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松紧条绒布鞋要倒出煤粉,却看见脚趾上有了血,再细一看,大脚趾的指甲裂开了。他轻轻一摁,指甲忽闪忽闪地动着,他感到钻心的疼。

  “哎哟……”他痛苦地呻唤了一声,眼睛就望着煤堆发呆。他的痛苦其实并非全是脚趾的疼痛带来的,而是面对张珊下肢瘫痪的残酷现实而发自心灵深处的比肉体的痛苦更深切更难以摆脱的痛苦。

  五天了,轩运还没有走出过医院的大门。他与张珊的父母不分昼夜地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实在困得不行了,他们就轮流着在病房外边走廊的长条椅子上打个盹儿。虽然正是夏天,身体方面不会受冻受寒。但心灵的折磨使他简直无法承受。虽然极度困乏,但总是难以入睡。他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到处飘飞。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做过的一个梦:……他在湖面上奔跑着,目光紧盯着彭辉驾着的小艇,小艇却幻化成了一个轮椅,张珊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艘精致的竹制小船,身上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头上顶着一把小花伞,伞上似乎有云雾缭绕……

  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起了选学文科以后他和张珊做的那些梦,想起了“黄粱一梦”这个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的词语;想起了去年深秋他和张珊在一中校园东边那块麦田里的情景:他们坐在垂柳北边那个支撑着深井管道的水泥墩子上……张珊的右手轻轻地捏住他衣服上靠近心脏部位的一只七星瓢虫,顺手把它一扔,然后撒娇似地说:“运,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觉得很不吉利……”

  轩运以他的聪明机智,解除了张珊的忧虑和恐惧,但他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并因此险些和抑郁症沾上边儿。

  轩运又想起了张珊娇柔地靠在他的胸脯上,他们信誓旦旦的表白。

  ……他问张珊“我一旦高考落榜,那么我遭受的最大的致命的打击,不是落榜本身,而是失去了我亲爱的珊珊——那时候你会冷酷无情地抛弃我吗……

  张珊揪住了他的脸蛋,一边揪住摇晃,一边娇嗔地说:“我的小宝贝,如果苍天不佑,命运不济,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我就会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像强力胶一样粘着你,你干啥我就干啥,你种地我也种地,你割草我也割草……他感动不已,一把将张珊揽入怀中,轻轻地摩挲着张珊的头发,眼眶中蓄着泪水说:“珊,你真好,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张珊倚在他的的怀里,如小鸟一般柔顺,她甜甜地、柔柔地问道:“运,一旦我落榜了或者我遇到什么意外成了残废毁了容颜……”

  “……即便是日落东山,江水西流,我也不会变心的……”

  难道这一切是命中早就注定了吗?难道我们这样悲惨的结局神灵早就给了我们预兆吗?“一旦我落榜了或者我遇到什么意外成了残废毁了容颜”——张珊的这句话难道真成了可怕的谶语吗……

  轩运浑身冷汗直冒。

  “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抛下她,”轩运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我要与她结婚,终生照顾她、陪伴她,否则我真是禽兽不如了。她刻骨铭心地如痴如醉地爱着我,她把全部的感情、纯洁的身体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为了我,她下肢瘫痪,为了我她遭受了如此大的磨难,我有什么理由……可是,可是,可是秋燕又怎么办呀!因为爱我,她历尽感情煎熬、饱受身心折磨;因为爱我,她精神抑郁、神经失常……她能接受我突然与之断情割爱的残酷现实吗?她能承受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吗?我如何给她解释?如何向她交代……”

  秋燕以多种表情走进了轩运的脑海里:惊愕怨愤、捶胸顿足、泪水涌流、嘤嘤啜泣、嚎啕大哭、仰天长叹、目光呆滞、自言自语、傻笑傻哭、披头散发……

  “唉……唉……”轩运长叹两声,扯了几下又脏又乱的头发,在条椅上翻了个身。这时候他就听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发出了一种如同闷雷一样的沉重而无奈的声音:秋燕啊!张珊啊!你们为什么如此的痴情啊?因为这痴情,你们吃了多少苦啊,受了多少罪!可是,你们的磨难、你们的痛苦好像还远远没有结束啊!与今后相比,你们之前也许只是闻到了淡淡的苦味,还有那浓稠的苦涩的黄连熬煮的汁液等着你们去含泪吞咽啊——唉……唉……你们都深深地痴迷地爱着我,可是,我给予你们的是什么呀?难道就是一个瘫痪在床、终生残废,一个相思成灰、精神抑郁吗……

  精神的折磨是残酷的。几天来,轩运不知肚饥、不知口渴。极度的矛盾和焦虑,极度的痛苦和无奈,使他身心交瘁。他多么想一头倒下,沉沉地睡上一觉啊!像植物人一样,只有心跳和呼吸,没有思维和意识。可是,思维和意识又是多么的乖戾和诡异呀,你想让它休息的时候,它活蹦乱跳精力充沛;你让它工作的时候,他却又是蔫头耷脑有气无力。

  轩运张开眼睛的时候,感到眼睛发涩,头皮发麻。头脑里有时候是一片混乱,如同刚刚拆除的建筑物废墟上堆放着的砖石瓦砾;有时候头脑里又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座被大火焚烧过的荒山野岭。当他闭上眼睛,想要睡眠休息的时候,他的思维又是那样的活跃,那样的清晰。特别是当他想到与张珊、秋燕有关的过去或未来的情景时,他的思维简直就像突然长出了硕大的有力的翅膀一样,在茫茫宇宙间肆无忌惮地、不知疲倦地飞翔。

  轩运的眼圈发黑,脸色憔悴。他的眼神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眼神一样,呆滞无光。他鬈曲的头发又脏又乱,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汗臭——他整个人,简直就像饱尝折磨的囚犯一样。

  人毕竟不是铁打的,精力的透支也是有极限的。轩运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倒下了,倒在了张珊的病床前。那是一个没有一丝风的异常闷热的下午,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不少病人或病人的家属。他们或摇着各种各样的扇子,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扇着凉风,或拿着各种各样的手绢擦着脸上、胳膊上的汗水。有两个退休老干部模样的老头,摇着蒲扇喝着茶水谈论着天气。

  “唉,看起来是要下大雨了。”

  “嗯,是该下雨了,热死人了,你看树叶都打卷儿了。”

  轩运穿了件脏兮兮的白色圆领汗衫,端着一个铝制的饭盒,饭盒里盛满了美味可口而又营养丰富的饭菜。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摇摇晃晃地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了张珊的病房——他的前胸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脸上的汗水还在不住地淌着。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刚刚把饭盒放在张珊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突然就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张珊和她的母亲几乎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两个护士、张珊的母亲,还有病房里的两个病人家属,急忙把轩运送到了急救室。经过医生的抢救,他很快就苏醒了。经过检查,医生说身体没啥大问题,主要是天气炎热劳累过度,再加之营养严重不良血糖过低导致的,输一点葡萄糖和营养液,再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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