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_童养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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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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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节,不必偷溜去山下的镇子里就能得到新鲜果子吃,对她们多少算个惊喜。

  “霜儿快来吃樱桃,”敬慧仪“噗噜噜”将口中的樱桃核吐进纸篓里,“我给你留了热水这会儿还烫着呢,吃了再去洗吧。”

  她回来已有好一会儿,沐浴过后换了凉爽的浅云色大袖冰丝袍长发用发带随意绑做一束发尾依稀还有点湿意。

  沐青霜兴致不高地踢踏着步子走过去,从她掌心拈起两颗樱桃塞进嘴里:“唔还挺甜。是从印教头她们那院儿里偷的吧?”

  这里每座生员学舍及夫子官舍中原本都栽了果木,只是生员们年纪小于琐事上不免懒怠两年来也没谁想着多照管院中果木,只靠杂役官们例行公事地浇浇水那些果木自然长得不大好。

  而印从珂与另两名经学女夫子同住一院三人有商有量地轮流照管着自己院中的果木,几株垂丝樱桃被打理得尤其精细,如今正是硕果累累、引人垂涎的时候。

  “嗯君正带人去偷的咱们班人人有份”敬慧仪说着就笑开了,“你可不知道,堂堂朔平纪家三少爷,就为些樱桃,差点儿没被印教头拿木箭扔个对穿!”

  说是这么说,可谁都明白,这也就是印从珂没想当真计较,否则纪君正跑得掉才怪。

  沐青霜又抓了几颗樱桃塞进嘴里,恹恹地从窗边探出头去:“能从印教头手中夺食,纪三少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

  敬慧仪也趴在窗边,与她并肩探出头去吹风。

  “瞧你这脸,闷得跟什么似的,”敬慧仪随手在沐青霜脸上捏了一把,“同贺征吵架啦?”

  “说话就说话,别趁机拿我脸当净手布,”沐青霜笑着挥开她,“你还不知道么?我跟他若能吵得起来,明早的太阳得打西边儿出。”

  敬慧仪弯着笑眼侧脸躲过她的小拳头。

  “倒也是,”敬慧将额角贴在窗棂上,笑盈盈觑着她,“贺征话少,又总冷冷淡淡的,你便是想着法子去惹,人家也未必肯多吱一声。”

  馨宁夏夜,两个姑娘亲昵挨肩趴在窗前,就着甜美樱桃与惬意晚风,闲散聊几句少女心事,便是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最寻常却也最静好的浮生。

  “你在贺征面前是真没多大出息!再有天大火气,都不必他赔上什么温言软语,只要给你个笑脸,你立马就能翻篇儿。”

  敬慧仪伸指在她额角轻轻一戳,怒其不争地笑斥。

  莫名被鄙视的沐青霜将樱桃核咬得嘎嘣作响。

  “瞧不起谁啊?!我方才跟他撂下话了,夏季长休之前,我若再跟他说一个字,我连人都不要做的!哼。”

  “诶哟,我们霜儿终于硬气一回了!”敬慧仪一本正经地给她拍拍手,“赶巧贺征是带伤回来的,你冷着别问他死活就对了。他不嫌你管得多么?你正好让他尝尝没人管没人问的滋味。”

  沐青霜抿唇,慢慢垂下脸,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君正下午不是先回来么?碰到齐嗣源,就多嘴问了两句,”敬慧仪斜睨着她,“据说贺征被人一刀剌在腰间,啧啧。不过齐嗣源也说了,伤口长是长了点,却只是皮外伤,没大碍。”

  沐青霜心头一拧,倏地站直旋身。

  “你干嘛去?”敬慧仪拉住她,狡黠笑问。

  沐青霜也不忸怩,坦率直言:“开春复课前大哥给了我两瓶黑玉止血生肌散,我拿去给他。”

  这药在市面上贵同金价,她一直用得很省,这都三个多月才用了不到半瓶。

  敬慧仪放开她,改伸手捂住自己的腮帮子:“诶哟喂,瞧这自打脸的,我都替你疼!前脚才撂了大话,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又巴巴儿凑到他跟前去。我瞧着你这辈子在他面前都做不成个人!”

  若是平日,沐青霜大约已不管不顾拿着药找贺征去了。

  可今夜她心中本就有许多不知所起的迷思,一听小姐妹这话,顿时就泄了气,垮着肩膀重又靠回窗边。

  “慧儿啊,你说我到底哪不对了?他怎么就那么烦我呢?”

  沐青霜与贺征之间的牵系,始于她六岁那年。

  她随母亲前往州府利城收容伤病流民的善堂施粥,无端端被缩在墙角的贺征扯住了裙角。

  那时贺征才七岁,却已在战乱里辗转流离两三年,原本护着他出逃的家人陆续亡故在途中。

  小小少年孑然一身,裹在流民中一路退到利州,才终于在善堂内暂得安身。

  可善堂内密密匝匝全是伤病流民,虽州府与豪绅之家常会去布施粥饭,终究不能保障每日三餐。

  乱世中活下来的人可不将怜悯谦让,但凡有食物,总是伤病较轻、身体较壮的人能多抢些吃,像贺征那般独自流落、没有大人在旁护佑的小孩子,处境可想而知。

  那时他已有两三日水米未进,身上又烫得厉害,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瘦骨伶仃的小小身躯就那么蜷在善堂角落。

  沐青霜不知那日他为何偏偏牵住了自己的裙角,可时隔多年,她始终记得当时的自己心中是如何难过震惊。

  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小子,瘦得像只被族群遗忘的小兽,本该澄澈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混沌。

  那时母亲蹲在她面前,温柔唤着她的小名,“萱儿,咱们将这小哥哥领回家给你作伴,好不好?”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尽管那年的沐青霜才六岁,但她已能隐约意识到,若无人施以援手,这个小孩儿在善堂里是很难活下去的。

  不巧的是,就在那年冬天,沐青霜的母亲没有挨过多年沉疴的折磨,因病而去。痛失爱妻的沐武岱迁怒,言道是贺征不祥,要将他赶出沐家。

  对沐青霜来说,贺征是她与母亲一道救回家的,将贺征留在身边,就是多留了一点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回忆。

  于是,小小姑娘梗着脖子站在盛怒的父亲面前,稚嫩的嗓音倔强又固执:“母亲说过,咱们家要将他养成最好的儿郎,将来是给我做夫婿的,谁也不能叫他走。一辈子都不能叫他走。”

  其实那时才是个萝卜丁点儿大的小姑娘,懂什么呀?只是本能地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迁怒着,讲不了别的道理,必须搬出个无法撼动的理由才能留住贺征。

  沐青霜打小机灵,平日里见着周围人的模样,心中明白在世间种种没有血缘做基石的关系中,惟有“夫妻”这种关系,才是大人眼里最最牢不可破、不容分割的。

  就这样,她成功地在父亲盛怒下留住了贺征。

  待两年后,沐武岱终于走出了丧妻之痛,待贺征也算亲厚,偶尔还打趣催促他快些长大,莫叫自家女儿久等。

  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越说越真,明明从无婚约,可沐青霜却总觉得贺征就是她的人。

  她从不吝啬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在她的严格监督下,沐家对待贺征衣食用度、进学习武等一应事宜上,全都给予了和她相同的规制。

  无论是在沐家,还是出外求学时,她总护着他,从不允谁欺负他、瞧轻他。

  两年前来讲武堂时,贺征说不想在讲武堂同窗口中再听到“贺征是沐青霜的童养婿”这样的说法时,她虽不大高兴,却还是应下了。

  那时她才知,从前在循化的书院求学那几年,贺征因这件事被同窗们调笑许久,早已不胜其扰。

  讲武堂的百名生员里只有十几个来自循化,旁的都是来自利州别的城镇,并不知沐青霜与贺征有什么关联。

  沐青霜便叮嘱了同出循化的那十来个旧同窗,甚至为此与人打过一架。之后这两年里,讲武堂内再没谁提这茬。

  “慧儿啊,我明明没有食言,他怎么还越躲越远了?”沐青霜困惑地仰头看着皎洁银月,“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去找他?总是忍不住要去管他的事?”

  敬慧仪撇撇嘴,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荷叶揉成团,凌空投进墙角的纸篓里。

  “那谁知道?我四哥说,儿郎们想事情跟姑娘家不大一样的。”

  敬慧仪想了想,又道,“反正我瞧着贺征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你总乐意上赶着,惯得他个有恃无恐。要我说,你就硬气些别理他,看他不追过来抱着你腿哇哇大哭。”

  “可他受伤了啊,”沐青霜有些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要不,我只给他送药去,给了就走?不理他?”

  敬慧仪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脸颊:“我求你出息点儿!这还叫不理他?!咱们讲武堂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他既活生生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地回来了,那就叫没大碍!屁大点伤,要你多事?”

  “可是我心疼,”沐青霜眨巴着眼睛,“要不,我拿给别人,叫别人再转交给他?”

  敬慧仪送她个大白眼,完全不想理她了。

  沐青霜揉着脸沉吟半晌,忽地福至心灵:“嘿!白天疯子都在校场时,手臂上被我的箭划过一道,我去把药给他行不行?”

  令子都臂上那伤很轻,一瓶药是无论如何用不完的,以他与贺征的交情,肯定会将药分给贺征!

  哎呀,可把她机灵坏了。

  “这位大小姐,”敬慧仪头疼不已,反手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夜空,“三更半夜,你去男同窗的学舍给人送药?!”

  沐青霜茫然回望着她:“才正戌时,不算太晚啊。”

  甲班人自来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令子都绝不会睡这么早的。

  “这不是人家睡没睡的问题!”敬慧仪狂翻白眼,“你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去不相熟的男同窗学舍,自己想想,合适吗?”

  沐青霜认真地眨眼想了片刻:“还成吧?我会记得先敲门,不会直接进去的。”

  夏夜天热,少年郎们回到各自学舍后,于着装上难免会……清凉些。这道理她懂。

  “也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敬慧仪抬起手掌猛拍自己的额心,“这大半夜的,你贸贸然去学舍找他,是个人都会误以为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啊。”

  “那纪君正不也是男的?他摸黑给你送樱桃来,怎不怕人误会?”沐青霜理直气壮地反问。

  “君正是我未出三服的表弟,跟亲弟弟都没差多少,有什么好误会的?!”敬慧仪忍不住在她额角轻戳两下,“你和令子都什么关系?那能一样吗?”

  利州风俗,无论堂亲、表亲,凡未出五服者皆为血亲同宗,不通婚姻、不缔情缘,都做亲生兄弟姐妹般坦荡相处。

  而敬慧仪与纪君正未出三服,这血缘极近,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

  “哦,倒也是,”沐青霜点点头,“那我明早去仁智堂再给他。”

  见她开悟听劝,敬慧仪松了一口气,转身扑到自己的床上。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摊上这么个小姐妹,瞧这操不完的心哟。

  讲武堂仿行军规制,各班按月抽签排定朝食次序,轮流进饭堂用餐。

  这个月甲班负责抽签的人点儿背,抽到朝食最末轮次。待他们用餐结束,三两结伴穿过仁智院的垂花拱门时,院内早已没了泼天闹腾的气势,清静得都快赶上道观佛寺了。

  毕竟立夏过后一日热过一日,晨风也没法驱散无处不在的燥闷,再皮的猴子都不愿在外多逗留,全躲回各自讲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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