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_童养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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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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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鸡鸣穹顶深黛,天边有熹熹微光。

  戊班与甲班两队人并行在并不宽阔的小路上场面稍显拥挤。

  走在道左的甲班自是“军容”齐整,沉默庄严。道右的戊班则是一路窃窃嬉笑,途中还频频顺手扯些带叶的柔软枝条拿在手里简直不知所谓。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走在最前的周筱晗轻嗤一声,扭头看向只隔不足两步远的沐青霜:“沐大小姐作为中军主帅,就这么带兵的?”

  “你刻意带人与我们并行不就是要这样的对比么?”沐青霜笑着抬头看向道旁半坡上某个影影绰绰的仪仗华盖“我如你所愿你该心怀感激才对。”

  汾阳郡主赵絮既亲自来点将,当然不会只等着看最终“战报”。从这一百零一人方才走出讲武堂的瞬间,所有细节就都在赵絮眼里了。

  周筱晗咬紧牙根,低声道:“你既身为中军主帅就有责任领他们去拼个虽败犹荣!可你却放任他们散漫玩闹!争胜之心该是武将的根本,带出一队乌合之众你不觉丢脸吗?”

  讲武堂上下都知她俩打从入学第一天就不对盘可这仇怨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连沐青霜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她只记得入学那日明明两人素不相识,周筱晗却无端剜了她一个大白眼,她心中火起,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两年周筱晗没少找她单挑,她倒也没怵过,回回应战都极痛快,只是碍于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天生怪力,缩手缩脚之下自是输多赢少。

  这让周筱晗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愤怒。

  就像此刻。

  沐青霜轻声笑道:“不觉得。我班全员都不觉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心情好,不太想闹事。

  哪知周筱晗愈发咄咄逼人,向右靠近她半步,在她耳畔轻道:“沐青霜,你这辈子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真是赫山讲武堂之耻。”

  “我是废物还是栋梁,是讲武堂之耻还是之光,都轮不到你周筱晗来定论。”

  沐青霜淡淡抬了下巴,眼底浮起些许不耐烦:“说起来,赫山讲武堂也算是我沐家名下的。你每年被免去的束薪学资、在讲武堂的衣食住行,全都出自我家财库。就说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脾气总咬着我不放?”

  她平素不爱用家世压人,可这并不表示她是个任谁都能踩两脚的软柿子。

  沐大小姐若是狂起来,那嚣张气焰,天都盖不住。

  “我与我的同伴们上进还是怠惰,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少给我大义凛然地指点江山,”沐青霜冷笑着瞥她一眼,“我这人命好,生来什么都不缺,这世间值得我全力争胜之事不多。若你觉得不服不忿,滚一边儿憋着去!”

  无论家世、财富、荣耀、前程,甚至相生相伴的家人、能彼此托付后背的可靠伙伴、心心念念的美好少年,她沐青霜什么都有。争个屁啊!

  这番话显然戳到周筱晗痛处。

  她面有厉色,正要发难,原本行在她身后的令子都却突然上前两步,站到了她与沐青霜之间。

  “沐青霜,多谢你上回送我的药。”令子都扭头笑望着沐青霜。

  有令子都这番不着痕迹的圆场缓颊,周筱晗便悻悻敛了怒色,退回自家队伍中去了。

  沐青霜并未因令子都是周筱晗一方的人马而迁怒,大大方方回他个笑脸:“小事而已。”

  幽暗天光下,她的笑容显得分外耀眼。

  令子都胸腔大震,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不、不要这么冲人瞎乐。”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偏要人对你凶巴巴板着脸才舒坦?”沐青霜好笑地摇了摇头,“哦,怪不得你与贺征交好呢。他就总是凶巴巴板着脸,你……”

  笑谈间,与令子都隔了至少三个人的贺征突然从后一个踉跄冲了出来,正正好撞到令子都后背。

  令子都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当众摔个五体投地。

  他站稳后,气呼呼回首,见是贺征,这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搞什么鬼?”

  贺征稳住身形,调整步伐跟上大队,冷冷清清的嗓音里满是无辜:“被嗣源推的。”

  “嗣源今日怕是激动过头,早起就一副摩拳擦掌疯样,你别理他。”令子都信以为真,出言安抚。

  贺征点点头,一派大度。

  “这个齐嗣源,毛病兮兮的!”沐青霜凶巴巴回头瞪了甲班队伍中的齐嗣源一眼,又转回来对贺征道,“你跟他说,若他再手贱欺负你,我一拳能将他捶成干粮!”

  不明真相的齐嗣源就这么无辜挨了一记眼刀,茫然挠头,心中直犯嘀咕

  她凶巴巴瞪我干嘛?

  丑时过半,一行人抵达赫山东面山脚下。

  密林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誓师台,一百零一名学子在台下列成五队。

  誓师台最后头有一处仪仗华盖,汾阳郡主赵絮坐在椅上,面容半隐在黎明前的清幽晨光中。

  讲武堂主事官宣了誓师词后,教头印从珂被指派出来,再次对众人强调此次考选规则。

  “后天夜里子时之前,你们需抵达赫山西郊十八里铺,规定时限内到未达指定地点者视为落败,本次学业考核计为末等。途中会有汾阳郡主麾下新兵作为假拟敌方对你们进行拦截,被俘者也计为末等。若你们中途拔掉邻班同窗的头缨,则视为额外战绩。可有疑问?”

  “印教头,我有疑问。”周筱晗朗声道。

  印从珂颔首。

  “您方才说,被假拟敌方捕获者视为被俘,意思是就算官军抓到我们,也只算生擒,我们还可以想法子逃脱,是吗?”

  这思路颇刁钻,百人队伍中立刻起了兴奋低语。

  虽说对方是还未当真上过战场的新兵,可人数明显占优况且学子们不但要面临对方追捕拦截,还要防备邻班攻击,接下来的三日明显是苦战、混战,形势对学子们很不利。

  但若官军对他们只能生擒,无权“斩杀”,这就意味着他们胜算大增。

  “正是。被俘后若你们自己能想法子逃脱,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指定地点,且未被邻班同窗拔掉头缨,考核成绩计做二等。”

  这个隐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刻意没有挑明,如今甲班的人敏锐洞察了其中玄机,这让印从珂很欣慰。

  周筱晗踌躇满志地扬笑,恭敬执礼:“学生领命。”

  “那,”齐嗣源抬头看向誓师台上的印从珂,“若我们不但拿下邻班同窗的头缨,甚至拿下了官军的头缨呢?”

  他并未刻意扬声,说出来的话却犹如石破天惊,立刻有惊讶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就连赵絮都站起身来,负手踱到誓师台跟前,居高临下地对上齐嗣源的眼睛。

  “若你们的同窗被人拔掉头缨阵亡,你们拿十条官军头缨来,可换一人复活,复活者成绩计为二等。能拿下官军头缨超过三十条的人,考选结束后咱们再谈。”

  赵絮年岁不过二十五六,可气势凝肃,字字铿锵。

  她环视台下,审视的目光在甲班队列停留良久。

  被忽略的戊班队伍中,沐青霜暗暗松了一口大气,唇角扬起偷笑。

  她猜想,周筱晗与齐嗣源说的这些绝非临时起意,定是早就商量好的。

  这样的话显然很对赵絮胃口,接下来三日赵絮肯定会重点关注这俩人。

  如此一来,贺征便不容易被发现了。

  诶呀,美滋滋。因是实训,发到众人手中的兵器全未开刃,只能伤人不会致命。

  领取兵器、路线图、三日份的干粮及一些简单物资后,各班便各自整队准备出发。

  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拎着的贺征走过来,伸手轻轻碰了碰沐青霜的手肘。

  沐青霜回头一看是贺征,立刻明眸大张冲他直笑。

  贺征没看她,只轻声道:“骨哨。”

  沐家人有种特制骨哨,能模仿鸟鸣在山间传递信号,沐青霜身上常年带着一对。

  “哦。”

  沐青霜从腰间小荷囊里取出一枚骨哨塞到他手里,小声叮嘱:“你自己当心,寻着空隙就往我这边靠。若遇追兵就自保为上,不必管我。”

  纤细柔润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少年的掌心,似有燎原星火落进冬日荒草。

  贺征脸红到脖子根,将那枚精致骨哨紧紧捏在掌心退了两步,冰凉乌眸中似有悒悒。

  “怎么了?”沐青霜疑惑眨眼。

  贺征原本打算说点什么凶狠的话,望着她那茫然无辜的模样半晌,紧了紧喉咙,只憋出一句:“偏要管。”

  说完大约自己也觉幼稚,眼神懊恼地抿着唇,转身归到甲班队列中去了。

  敬慧仪整队完毕回过头,见沐青霜站在原地傻笑,不禁疑惑地走到她身旁,小声道:“霜儿,出发了,你还愣这儿干嘛?”

  沐青霜哈哈笑着倒在敬慧仪肩头:“怎么办?我征哥实在太招人喜欢,我迈不动腿儿了。”

  “出息。”敬慧仪拖着乐不可支的沐青霜,带着伙伴们往林间走去。

  誓师台上,赵絮淡淡蹙眉,望着戊班二十一人嬉笑打闹着没入林间的背影,有些失望地轻声一叹。

  说好听点,就是“大行不顾细谨”直白些就是鲁直疏狂、说风就是雨。

  虽敬慧仪很支持自己的小姐妹在贺征面前“高贵冷艳做个人”,可当她看到沐青霜捏着两个描金甜白瓷小瓶就要往外走时,立刻额穴猛跳,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下。

  “这位大小姐,”敬慧仪头疼不已,反手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夜空,“三更半夜,你去男同窗的学舍给人送药?!”

  沐青霜茫然回望着她:“才正戌时,不算太晚啊。”

  甲班人自来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令子都绝不会睡这么早的。

  “这不是人家睡没睡的问题!”敬慧仪狂翻白眼,“你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去不相熟的男同窗学舍,自己想想,合适吗?”

  沐青霜认真地眨眼想了片刻:“还成吧?我会记得先敲门,不会直接进去的。”

  夏夜天热,少年郎们回到各自学舍后,于着装上难免会……清凉些。这道理她懂。

  “也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敬慧仪抬起手掌猛拍自己的额心,“这大半夜的,你贸贸然去学舍找他,是个人都会误以为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啊。”

  “那纪君正不也是男的?他摸黑给你送樱桃来,怎不怕人误会?”沐青霜理直气壮地反问。

  “君正是我未出三服的表弟,跟亲弟弟都没差多少,有什么好误会的?!”敬慧仪忍不住在她额角轻戳两下,“你和令子都什么关系?那能一样吗?”

  利州风俗,无论堂亲、表亲,凡未出五服者皆为血亲同宗,不通婚姻、不缔情缘,都做亲生兄弟姐妹般坦荡相处。

  而敬慧仪与纪君正未出三服,这血缘极近,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

  “哦,倒也是,”沐青霜点点头,“那我明早去仁智堂再给他。”

  见她开悟听劝,敬慧仪松了一口气,转身扑到自己的床上。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摊上这么个小姐妹,瞧这操不完的心哟。

  讲武堂仿行军规制,各班按月抽签排定朝食次序,轮流进饭堂用餐。

  这个月甲班负责抽签的人点儿背,抽到朝食最末轮次。待他们用餐结束,三两结伴穿过仁智院的垂花拱门时,院内早已没了泼天闹腾的气势,清静得都快赶上道观佛寺了。

  毕竟立夏过后一日热过一日,晨风也没法驱散无处不在的燥闷,再皮的猴子都不愿在外多逗留,全躲回各自讲堂了。

  贺征与齐嗣源并肩走在同窗中,边走边低声说着事。

  在长长的回廊下走了没多远,前头的同窗们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频频回首,向交谈中的贺征与齐嗣源投来兴味目光

  主要是看着贺征的。

  贺征脚下一滞,抬眼就见沐青霜迎面而来。

  她惯爱着红衣,今日是一袭清凉的金红冰丝齐腰襦裙,外罩浅杏色素纱蝉衣。

  随着她干脆利落的身影移动,薄纱宽袖扬起澄澈风华,恰似一枝覆着晨露的蔷薇,明艳凛凛。

  俏丽小脸上徐徐浮起浅笑,在夏日晴光里如临水照花,使人望之怦然。

  贺征脚下似被灌了铁水般挪不动步子,高长身量绷得笔直,腰身挺拔如参天白杨。

  “你这不解风情的,也不怕伤了沐大小姐的心。”齐嗣源忍笑握拳抵在唇边,带着三分怜悯七分起哄低声道。

  沐青霜隔三差五总会蹦跶到贺征面前,有时塞些吃的用的,有时只嘘寒问暖说会儿话,说来并无出格举止。可这姑娘只要一见贺征,笑眼里就满是藏不住的星星,其心思热烈坦荡,任谁都瞧得出她的企图。

  偏贺征铁板一块,从不见有什么回应,总是冷冷清清板着个脸。长久下来,甲班同窗们都忍不住要对沐青霜心生不忍了。

  贺征没搭理齐嗣源的调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嗓子,淡淡撇开头。

  眼角余光却总不争气地要往她的来处溜去。

  昨夜这姑娘撂下狠话说夏季长休之前不会再理他,这使他忐忑了整夜。

  此刻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重重抿紧薄唇,强令自己的唇角不许上扬。

  对沐青霜,他知道自己挺混蛋的。

  理智上他很清楚,不该放任她亲近自己,不该让她那本可以安稳喜乐的人生与自己纠缠太深,否则才真是害了她。

  可沐青霜这个姑娘,从来就不存在于他的理智中。

  她是一束裹了厚厚糖霜的光,张狂霸蛮地照进他本该阴暗苦涩的年少。

  她是他少年心事里璀璨甜美的秘密,也是他拿不起放不下和璧隋珠。

  贺征喉头滚了好几滚,到底没抵住心中野望的煎熬,强做镇定地转回脸来,任由自己的目光一路向着她匍匐而去。

  沐青霜打老远就瞧见人群中的贺征了。

  青衫少年高出旁人大半头,偏又那样一张惹人注目的脸,实在很难忽视。

  不过她今日决心要做出个人样,绝不再像从前那般没骨气地自打脸。

  说不理你就不理你的,哼哼。

  沐青霜一手捏一个小药瓶,迈开步子错身行过贺征侧畔。

  这一幕让回廊下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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