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明君主起兴蓬莱洲 慎夫人言谏晧旰殿 上

　　话说沈白吃了酒，激发了淬玉天香之毒，情热难治，皇帝将他送于帐中，欺身而去。一时颠鸾倒凤，抵死纠缠，皇帝自然肆意挞伐，沈白不过勉力承受。待云收雨散之后，沈白茫然醒转，已是天光大亮。只觉股间剧痛如割，便不由得探手下去，竟是触手濡湿粘腻，不觉惊坐而起，望着指间红白的秽液发怔，一时难以置信，浑不觉遍体酸麻痛楚。过了半晌，沈白方如梦初醒，只惊惶不定的随手取了物什来擦，谁知取的竟是一条明黄亵裤，侧首一看，身旁一重髯男子，健硕黝黑，如山川一般横亘于红浪之上，赤身裸体不说，腿间垂着黑紫之物，正带着红白黏液。沈白旋即面色煞白，惊悔无状，惨呼一声，直直跌下床去。但见地上衣物凌乱，铺陈一片。那蚕丝小衣碎若残片，自是不能穿了，沈白哪里顾得这些，只忍痛站起，穿上湖水染烟色软绸长衣也就完了。又见冰纨碧纱披风落在桌边，便一瘸一拐的去取。不过十步距离，沈白却挪了半柱香的时间。冷不妨身后伸来一双火热大掌紧扣腰肢，沈白惊叫一声，但觉身子一软，便跌回那人怀中。触及伤处，更是撕心裂肺，泪水恰似断线之珠，不住滚将下来。皇帝沾了沈白面上胡乱的泪渍，调笑道：“向来妃嫔侍寝都是高高兴兴，恋恋不舍，哪有你这般惨然落泪，仓皇离去的？”沈白一听，如遭雷击一般，立时奋力推搡反抗。皇帝只觉手中捏着一只哆嗦的兔子，不觉低哼一声，只悠悠以下身一顶。一根炙热铁棒贴上股间，沈白面如金纸，登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钉在原地。皇帝一壁肆意在沈白腰臀肩耳上揉捏啃咬，一壁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沈公子又因何委屈？若不是你盛情相邀，缠着朕厮磨了一夜，又怎会体力不支，酸软如绵，就连这妙穴都……如此不知餍足……”说话间，已扯开软绸长衣，将沈白按倒在桌上，那股间巨物猝然捅入。沈白但觉身子劈成两半，喉间一哽，挤出一声闷哼，抓着桌沿的指甲旋即翻折了两枚，血肉模糊。皇帝幽然一笑，哪里有半分怜惜，按着沈白狠命研磨，肆意顶弄。其内暖润滑腻，又畅通紧致，竟教人受用得难以名状，便愈发纵情狂狼。沈白痛不可挡，又觉五脏乱搅，六腑欲碎，随即扑腾挣扎无休，嘶鸣惨呼不绝。痛到了极处，竟如灵魂脱壳，使得灵台清明一片，昨夜情事纷至沓来，自己万般丑态如梦如魇，似六月天里一盆冰水兜头盖脸浇了沈白一个通透，直教他哀之欲死，恶己思绝。皇帝抽送了白来回，低吼一声便交待了。那红白粘稠之物顺着沈白雪玉一般的腿弯直流而下，莫不凄惨可怖，触目惊心。沈白筋疲力尽，瘫软如绸，只隔着满脸泪糊，望着桌上酒壶。上有碧草春波，鸳鸯对浴，又兼明月一轮，团花数簇，不觉想起那八月十一那剖心之夜。星河耿耿，秋霖脉脉，赵漭同他共剪窗烛，闲看池涨，漫联诗书，醉沐蟾辉。赵漭道：“等到四十岁便一同蓄须，直到须发浑白，老态龙钟。”沈白只是笑着去摸他扎手的络腮胡子，嫌恶道：“谁要像你一般，乱糟糟的胡子，怪叫人恶心的！”二人又笑作一团。美景良辰犹在，只是世事难料，恰似斗转星移，如今铜雀烟霏深锁，章台旧柳折摧，君不须记，亦不须归。如此二人又癫狂一日。待到黄昏时分，皇帝方亲送了沈白回去，又传了御医来瞧，正是那张昇张太医。沈白足足昏睡三日方醒了过来，只一睁眼那事便乱纷纷经过脑海，真是心若刀搅，身似油烹，然木已成舟，无可转圜，沈白气若游丝，只满目惶恐凄楚，呆望着帐顶青山万里，鸿雁如归，不发一语。菀菊见沈白醒了，忙命子薛遣张太医过来，又打了帘子进去，并不敢露出一丝情绪，只强笑道：“公子可醒了，今儿光王的信差小哥来了，便将信取走了。”沈白听了，白蜡似的脸上竟激发出光彩来，只声音如破锣一般，喜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菀菊慢慢将他抱起来，轻轻靠在自己身上，回道已是八月廿一了。沈白笑颜似初梅破雪，手舞足蹈起来，道：“快！取黄历与朱笔来！”菀菊不敢怠慢，忙命子显去取，自己则伺候沈白洗漱，又哄他吃了几口小米粥。子显取来，见那砚台里已抹了朱砂，嫣红若血，沈白几欲作呕，又勉力挺住，醮了笔，将每月廿一都圈了起来，竟不顾指上那钻心的疼。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圈完了，便宝贝似的藏到仙鹤腾云纹暖玉枕函里头，用布老虎掩住。菀菊见了，只暗自抹了抹泪，又端了药喂给沈白吃。沈白竟也觉不出苦味儿，也无往日撒娇推拒，只慢慢都咽了下去。这时候，只听外头唱了一声：“皇上驾到！”沈白身子一僵，只觉一股浊气上涌，便又狂呕不止，便将那好容易喝下的药尽数吐得干净，被面上亦是腌臜一片。皇帝精神爽利，大步而入，见了沈白哆嗦成一团蜷在菀菊怀中，便笑道：“你不让他行礼，莫不是又想教人掉脑袋了？”闻言，沈白忙从菀菊怀里出来，又钻到被窝里，十二万分的警觉戒备。菀菊行了跪拜大礼，收拾完了方红着眼退了下去。皇帝慢慢靠近，沈白见之如见猛虎，却死死咬唇，不发一声。皇帝在床边坐了，捏住沈白尖削的下巴，故作怜惜道：“别咬，若是咬坏了，你又拿甚来伺候朕？这儿，抑或这儿？”沈白被他戳弄抚触，立时干呕不止，又将手指伸入口中，仿佛要将那秽物尽数扣将出来。皇帝见他如此情状，却放开了他，只笑若春风，不紧不慢的道：“你若哪里坏了，朕就教这里的人都陪着你。”沈白立时停了，只愤恨怒怨的看着皇帝，忽又有泼天的冤屈，只颤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如此……”话不成言，泪珠先堕，沈白脸上又红又白，心中羞愤如潮，凄苦莫诉。皇帝大笑数声，只伸手去抚沈白头发，拈在手里便似一溪春水，又似一捧香云。沈白望着他，也不敢躲，只煞白着脸，揪紧了棉被。一缕淡香，烟柔雨润，似兰若梅，教人心神俱醉，再不愿醒。皇帝如重温故梦，不觉低柔道：“因为……因为朕是你的夫君。”因说皇帝临幸沈白之后，三番五次借着南江水灾之名前往大鸿禅寺祈福，夜里便歇在绮霞翠微馆里头。而这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后宫早已流言四溢。而近日，皇帝意欲大兴宫苑于琼华海，前朝颇有异议，几个外臣更是极力上书，而三宫六院一片风言风语，酸雾醋云之中，大大小小的妃嫔皇子们也忙着揣摩圣意，各做打算。这日，皇帝下了早朝，刚踏入大明宫晧旰殿仪门，便见门口等着个内监模样的人。内廷总管李祥斋便悄声提道：“皇上，那是清虚宫的主事内监刘忠。”正说着，刘忠已快步上来，磕了头，请安道：“皇上万福金安。”皇帝免了礼，只笑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好好替你家主子看屋子！”刘忠委屈道：“皇上可冤枉奴才了！这不今日咱们娘娘刚从莹心堂回来了，就命奴才来禀告皇上了！”皇帝微微一笑，又想今日不过初五，因问道：“怎么早早来了，近日秋雨不尽，夫人路上可辛苦？睡得可好？”刘忠答道：“回皇上的话，咱们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思念皇上，便请早了几日。”皇帝一听，笑道：“那就好好伺候你们娘娘，教她好好休息，等晚了朕去瞧瞧她！”又命刘忠传了几句话到清虚宫，便将他打发了。皇帝进了晧旰殿御书房，李祥斋立奉了一盅冰糖川贝炖雪梨上来，笑道：“皇上，这是舒贵嫔娘娘一早儿送来的，说是入了秋，要皇上保重身子。”皇帝用金勺拨了拨，吃了一口，道：“这个倒是不错，改明儿也教承修送些到凌云峰那儿，记得再搁些蜜糖在里头，还有冬衣、炭火、膳食一应用物也早早添齐全了。”李祥斋应了，又端出几盘精致的点心。皇帝拣了几个吃了，见到一个做成兔子模样的，软白身子，朱砂眼儿，桃红的长耳朵，瑟瑟的翘在半空，不觉想到沈白眼底蕴着珊瑚红的模样，便笑道：“这个倒是有趣！”李祥斋忙道：“这是许昭容娘娘命宫里奴才捎过来的，说是皇上光顾着为了黎民祈福，连中秋都不曾好好度过，便做了这道玉兔东升献给皇上，聊表娘娘寸心。”皇帝一听，心有所感，叹道：“虽逾佳期，亦有明月在畔，许昭容的心思朕知道了，也是朕疏忽了她。就晋她为正四品昭仪，另赐柔字为号，以示嘉奖。”李祥斋笑道：“那奴才就替柔昭仪娘娘先谢过皇上隆恩了！”又问册封礼定在哪日。皇帝拈了一只雪白的玉兔，凝视半晌，道：“就在小东西进宫那日一并封了，另擢舒贵嫔为从二品妃，保留封号，赐仁禧殿主位；还有前日里过来的傅德容和吕芬容，都晋为正四品嫔，亦在那日册了。原先恬嫔、欣妃禁了足，如今也就解了，只是教她们务必安分守己，莫再去骚扰秦逸华与安侍卿了。至于叶淑仪，将那‘贞静和慧’的匾赐给她，也免得她吃柔昭仪的醋。”李祥斋又一并谢了恩，又笑道：“奴才见着皇上高兴，也忍不住提一句，只不知是否当讲？”皇帝允了。李祥斋道：“后宫之中嫔妃多于俊甫，向来是有些风波的，如今若是一味擢升娘娘们，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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