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山林夜话
维多利亚小城建立在自西向东的坎塔布连山脉东部末端，弗瑞德策马向西北奔驰，很快就进入了山谷地带；不过他们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放慢速度，沿着往来的小路缓行。
弗瑞德的目标，是西北方向的奥罗斯科地区，再往北就是比斯开湾的上重要的港口毕尔巴鄂。诺曼和北欧的联合舰队正游荡在比斯开湾，必然不会放过那个地方。这段时间以来持续不断的骚扰作战使沿海地带的邪魔死伤惨重，越靠近海岸被围堵的可能性就越小。
不过，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无法和其他人联系上。由于整个沦陷区都被判定为危险地带，想要下线联系都不能做到；至于自杀下线什么的，看看身后那个趴在骑士背上小憩的经验装备大礼包，就知道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方法。
下层界的力量随着邪魔的侵袭而蔓延，相比前线附近的地区，这里的环境已经有了明显的异变。表层土壤的不是欧洲常见的深色，也非邪魔污染的黑褐色，而是带着一些暗红的干涸块状物，流通的溪流里充满了一些灰白色的无形之物，不时还有生物腐烂的肢体飘过。河岸边上的岩石，上面的纹路都如同扭曲绝望的人脸。树木变得灰败，呈现出枯萎的姿态，整片山林都沉默着，所有的一切生机都被异界的力量蛮横地擦去。偶尔出现的动静，是那乌灵鸦的翅膀拍击；每到这个时候，弗瑞德都会压低玛利亚的身子，躲如附件的灌木中。
奥莉薇尔已经放弃了反抗——她每次临近清醒都会挨上一记铁拳——所以直到现在都依然昏迷着。罗兰妮雅虽然不忍，但目前的状况不容许出半点差错；占领区危机四伏，恐怕维多利亚的守军已经派出了搜索部队，而现在，弗瑞德和玛利亚缺少清洁的可饮用水和足够的食物。
天上黑云盖顶，夜晚的山谷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弗瑞德外都没有黑暗视觉，队伍只能停下来休息。格里高利撒娇了一会，也没有讨到它喜欢的肉松饼干，闷闷不乐地靠着一棵大树。
圣骑士摇摇头，看着系统提示上的“伙伴亲密度减少百分之一”，哭笑不得。
弗瑞德的战术包里，只有六块牛奶和碎肉干制成的战地压缩饼干和一个简易清水过滤器，炼金术制成的净水药剂只有三份。按照银色黎明的作战标准，这些应急补给可以支持一个银色黎明圣骑士在邪魔污染区连续作战三天。按照小亚细亚地区的作战强度，三天时间足够一个小分队杀出重围回到特拉比松；但是，现在身陷污染区的只有弗瑞德一人，还带着一个可以说是拖油瓶的公主。
他用金属水壶从溪流里打了一壶污水，放入过滤器后倒入药剂，激烈的奥术反应后这一升污水已经变得清洁，且散发着浓厚的药剂味。掰开一小块饼干，放在壶盖里用水泡成糊糊，递给裹着长袍靠在树边的玛利亚。
“吃吧，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一份相当于两块白面包。”
“感谢您的帮助，男爵阁下。”玛利亚摸黑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弗瑞德的黑暗视觉让他可以轻易看到公主进食时脸上的抽动。
“请不要见怪。”他用地上的树枝搭建简易的地铺，盖上一些潮湿的叶子，用最小出力的圣火加热烘干，“为了保障在污染区的持续作战，我们的食物无法向味觉妥协。不过，请放心，它的原料是牛肉、鲟鱼和奶酪还有大麦粉，加入大量的盐和糖，用一点茶叶粉末调味，不会危及人体的健康。”
“听上去……很不错。”玛利亚怎样也无法想象这种喝上去带着股土腥味的玩意是由那些很正常的原料制成的，“您经常执行这种……深入邪魔占领区的行动么？”
“我来自特拉比松，帝国沦陷区地理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毕竟都是被邪魔占了数十年的土地，那里的水即使净化后依然带有很大的毒性，森林里隐藏着食人的变异植物，枯潮狼经常会追着你的屁股跑，然后引来一大群邪教徒，偶尔还有恶魔来助兴。”弗瑞德回忆着以前的战斗，目光似乎透过天上的黑云直达星空，罗兰妮雅斜靠着他，“你永远也别想停下来休息，战斗、战斗、战斗，直到胜利以前永远别倒下。”
玛利亚顺着他的声音，望着黑暗中的骑士：“难以置信，这就是圣骑士的生活么。”
“这是我们的使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拍拍简陋的铺盖，走过来，“好了，公主殿下，请休息一下吧，天亮后我们要前往奥罗斯科。”
玛利亚皱着眉把壶盖中的粥喝光，小心翼翼地搭住圣骑士的臂膀，躺到树叶铺就的床上。那身甲胄意外的的轻灵合身，躺倒时也没有几分不适。
她扭着身子放松身子，铠甲上的污渍和气味让她不适。过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动静，连战马的喘息声都几乎不可闻，“男爵阁下，阿梅利卡男爵？”
“嗯？”黑暗中传来圣骑士的轻哼。
“您不用休息么？”
“我负责警戒，潘普洛纳要塞的变异生物数量虽然很多，但不意味着全部。它们的鼻子，就算用污血掩饰气味也能跟上来。”
“那……”
“不用担心，这里沦陷的时间不长，最多是一些枯潮狼之类的小型生物，请安心休息。”
也许是疲惫了多日，就算条件十分简陋，玛利亚还是很快就陷入沉眠。
小小野兽还不放在弗瑞德心上，就算是小股敌人突袭他确信自己很快能将其彻底解决；见到公主睡下，他来到被绑着的奥莉薇尔身边，瞳孔中的光亮一闪一闪。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处理？”弗瑞德持着链枷，带着尖锐刺角的金属球来回晃荡，“她的状况，似乎没有被完全侵蚀，起码在我说道‘罗兰’这个名字时，她的反应做不了假。”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罗兰妮雅：“现在的问题是，专业不对口，我并不精通圣法，带回去的话，其他人应该有办法，但是……”
“但是，就算能安全离开，也无法把他带回去，”罗兰妮雅说出了弗瑞德的忧虑，“那些人不会放过一个邪魔指挥官。”
“……诺曼人和法兰西人啊，”圣骑士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以前还是布列坦尼（Bretagne又翻译为布列塔尼）总督，和法兰西和诺曼都扯得上关系吧。”
“…………”
“呵，我可是皇帝亲封的帝国男爵，相信那个‘闪光的玛丽安娜’看在卡托斯将军的面子上，不会做出无聊的反应。”弗瑞德对那些高阶NPC的智能还是有些了解的，起码一个能在战场上驰骋的公爵夫人不会冒着和东正教派系里的实权派（南斯拉夫和东罗马都算作东正教影响范围）翻脸的危险抢夺他的“战利品”。
何况名义上“铁托之手”还是半岛联军总帅，诺曼和法兰西人再怎么样也要承认这一点，战略安排上还是要和萨拉戈萨大本营通气。
“那个玛利亚，你准备怎么办？”罗兰妮雅看着沉睡中的少女，转移了话题。
“西班牙的王室继承权吗，”弗瑞德当然知道天使的潜台词，“沾亲带故的贵族太多了，一个被俘虏后还被邪魔假冒的公主，就算是直系继承人，恐怕也保不住那顶王冠吧。何况，法兰西卡佩王朝可是做梦都想复兴当初的法兰克帝国的版图。”而且现在的国王还是那个历史上被称为“圣路易”的路易九世，虽然现在还是个正太，但那个皇太后可不是易于的角色，一顶合法的西班牙王冠的吸引力……
弗瑞德腹诽着这些欧洲君王的混乱关系和勾心斗角的小心思，只不过这些“历史资料”不可能告诉罗兰妮雅。
“恐怕她一旦进入那些王公贵族的视野，就会被送进宗教裁判所吧。”他猜测着白雪公主的结局，“反正她现在就是‘唐僧’，谁都想咬一口。”
“‘唐僧’，那是什么？”
“遥远的东方，一个姓唐的光头牧师。”他靠着大树，阖上双眼瞎扯着故事，“据说那个牧师身体里灌注着佛陀的神力，吃上一口就能长生。”
“是吗……”天使用悲哀的眼神注视了少女一会，转过头来，盯着弗瑞德：“还真是呢……”
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的眷属……
那个眼神里这样说。
楚楚动人的天使的请求，圣骑士无法拒绝。
回忆了下坑爹的西方历史，想到了吉尔伽美什、海格力斯、美狄亚、美杜莎、库丘林、背景男阿茶，金发呆毛……一个长着蜥蜴眼的搓男魔术师进入了脑海。
他睁开燃烧的双瞳，光彩四溢：“你觉得，‘圣女养成计划’怎么样？”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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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瑞德的目标，是西北方向的奥罗斯科地区，再往北就是比斯开湾的上重要的港口毕尔巴鄂。诺曼和北欧的联合舰队正游荡在比斯开湾，必然不会放过那个地方。这段时间以来持续不断的骚扰作战使沿海地带的邪魔死伤惨重，越靠近海岸被围堵的可能性就越小。
不过，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无法和其他人联系上。由于整个沦陷区都被判定为危险地带，想要下线联系都不能做到；至于自杀下线什么的，看看身后那个趴在骑士背上小憩的经验装备大礼包，就知道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方法。
下层界的力量随着邪魔的侵袭而蔓延，相比前线附近的地区，这里的环境已经有了明显的异变。表层土壤的不是欧洲常见的深色，也非邪魔污染的黑褐色，而是带着一些暗红的干涸块状物，流通的溪流里充满了一些灰白色的无形之物，不时还有生物腐烂的肢体飘过。河岸边上的岩石，上面的纹路都如同扭曲绝望的人脸。树木变得灰败，呈现出枯萎的姿态，整片山林都沉默着，所有的一切生机都被异界的力量蛮横地擦去。偶尔出现的动静，是那乌灵鸦的翅膀拍击；每到这个时候，弗瑞德都会压低玛利亚的身子，躲如附件的灌木中。
奥莉薇尔已经放弃了反抗——她每次临近清醒都会挨上一记铁拳——所以直到现在都依然昏迷着。罗兰妮雅虽然不忍，但目前的状况不容许出半点差错；占领区危机四伏，恐怕维多利亚的守军已经派出了搜索部队，而现在，弗瑞德和玛利亚缺少清洁的可饮用水和足够的食物。
天上黑云盖顶，夜晚的山谷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弗瑞德外都没有黑暗视觉，队伍只能停下来休息。格里高利撒娇了一会，也没有讨到它喜欢的肉松饼干，闷闷不乐地靠着一棵大树。
圣骑士摇摇头，看着系统提示上的“伙伴亲密度减少百分之一”，哭笑不得。
弗瑞德的战术包里，只有六块牛奶和碎肉干制成的战地压缩饼干和一个简易清水过滤器，炼金术制成的净水药剂只有三份。按照银色黎明的作战标准，这些应急补给可以支持一个银色黎明圣骑士在邪魔污染区连续作战三天。按照小亚细亚地区的作战强度，三天时间足够一个小分队杀出重围回到特拉比松；但是，现在身陷污染区的只有弗瑞德一人，还带着一个可以说是拖油瓶的公主。
他用金属水壶从溪流里打了一壶污水，放入过滤器后倒入药剂，激烈的奥术反应后这一升污水已经变得清洁，且散发着浓厚的药剂味。掰开一小块饼干，放在壶盖里用水泡成糊糊，递给裹着长袍靠在树边的玛利亚。
“吃吧，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一份相当于两块白面包。”
“感谢您的帮助，男爵阁下。”玛利亚摸黑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弗瑞德的黑暗视觉让他可以轻易看到公主进食时脸上的抽动。
“请不要见怪。”他用地上的树枝搭建简易的地铺，盖上一些潮湿的叶子，用最小出力的圣火加热烘干，“为了保障在污染区的持续作战，我们的食物无法向味觉妥协。不过，请放心，它的原料是牛肉、鲟鱼和奶酪还有大麦粉，加入大量的盐和糖，用一点茶叶粉末调味，不会危及人体的健康。”
“听上去……很不错。”玛利亚怎样也无法想象这种喝上去带着股土腥味的玩意是由那些很正常的原料制成的，“您经常执行这种……深入邪魔占领区的行动么？”
“我来自特拉比松，帝国沦陷区地理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毕竟都是被邪魔占了数十年的土地，那里的水即使净化后依然带有很大的毒性，森林里隐藏着食人的变异植物，枯潮狼经常会追着你的屁股跑，然后引来一大群邪教徒，偶尔还有恶魔来助兴。”弗瑞德回忆着以前的战斗，目光似乎透过天上的黑云直达星空，罗兰妮雅斜靠着他，“你永远也别想停下来休息，战斗、战斗、战斗，直到胜利以前永远别倒下。”
玛利亚顺着他的声音，望着黑暗中的骑士：“难以置信，这就是圣骑士的生活么。”
“这是我们的使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拍拍简陋的铺盖，走过来，“好了，公主殿下，请休息一下吧，天亮后我们要前往奥罗斯科。”
玛利亚皱着眉把壶盖中的粥喝光，小心翼翼地搭住圣骑士的臂膀，躺到树叶铺就的床上。那身甲胄意外的的轻灵合身，躺倒时也没有几分不适。
她扭着身子放松身子，铠甲上的污渍和气味让她不适。过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动静，连战马的喘息声都几乎不可闻，“男爵阁下，阿梅利卡男爵？”
“嗯？”黑暗中传来圣骑士的轻哼。
“您不用休息么？”
“我负责警戒，潘普洛纳要塞的变异生物数量虽然很多，但不意味着全部。它们的鼻子，就算用污血掩饰气味也能跟上来。”
“那……”
“不用担心，这里沦陷的时间不长，最多是一些枯潮狼之类的小型生物，请安心休息。”
也许是疲惫了多日，就算条件十分简陋，玛利亚还是很快就陷入沉眠。
小小野兽还不放在弗瑞德心上，就算是小股敌人突袭他确信自己很快能将其彻底解决；见到公主睡下，他来到被绑着的奥莉薇尔身边，瞳孔中的光亮一闪一闪。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处理？”弗瑞德持着链枷，带着尖锐刺角的金属球来回晃荡，“她的状况，似乎没有被完全侵蚀，起码在我说道‘罗兰’这个名字时，她的反应做不了假。”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罗兰妮雅：“现在的问题是，专业不对口，我并不精通圣法，带回去的话，其他人应该有办法，但是……”
“但是，就算能安全离开，也无法把他带回去，”罗兰妮雅说出了弗瑞德的忧虑，“那些人不会放过一个邪魔指挥官。”
“……诺曼人和法兰西人啊，”圣骑士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以前还是布列坦尼（Bretagne又翻译为布列塔尼）总督，和法兰西和诺曼都扯得上关系吧。”
“…………”
“呵，我可是皇帝亲封的帝国男爵，相信那个‘闪光的玛丽安娜’看在卡托斯将军的面子上，不会做出无聊的反应。”弗瑞德对那些高阶NPC的智能还是有些了解的，起码一个能在战场上驰骋的公爵夫人不会冒着和东正教派系里的实权派（南斯拉夫和东罗马都算作东正教影响范围）翻脸的危险抢夺他的“战利品”。
何况名义上“铁托之手”还是半岛联军总帅，诺曼和法兰西人再怎么样也要承认这一点，战略安排上还是要和萨拉戈萨大本营通气。
“那个玛利亚，你准备怎么办？”罗兰妮雅看着沉睡中的少女，转移了话题。
“西班牙的王室继承权吗，”弗瑞德当然知道天使的潜台词，“沾亲带故的贵族太多了，一个被俘虏后还被邪魔假冒的公主，就算是直系继承人，恐怕也保不住那顶王冠吧。何况，法兰西卡佩王朝可是做梦都想复兴当初的法兰克帝国的版图。”而且现在的国王还是那个历史上被称为“圣路易”的路易九世，虽然现在还是个正太，但那个皇太后可不是易于的角色，一顶合法的西班牙王冠的吸引力……
弗瑞德腹诽着这些欧洲君王的混乱关系和勾心斗角的小心思，只不过这些“历史资料”不可能告诉罗兰妮雅。
“恐怕她一旦进入那些王公贵族的视野，就会被送进宗教裁判所吧。”他猜测着白雪公主的结局，“反正她现在就是‘唐僧’，谁都想咬一口。”
“‘唐僧’，那是什么？”
“遥远的东方，一个姓唐的光头牧师。”他靠着大树，阖上双眼瞎扯着故事，“据说那个牧师身体里灌注着佛陀的神力，吃上一口就能长生。”
“是吗……”天使用悲哀的眼神注视了少女一会，转过头来，盯着弗瑞德：“还真是呢……”
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的眷属……
那个眼神里这样说。
楚楚动人的天使的请求，圣骑士无法拒绝。
回忆了下坑爹的西方历史，想到了吉尔伽美什、海格力斯、美狄亚、美杜莎、库丘林、背景男阿茶，金发呆毛……一个长着蜥蜴眼的搓男魔术师进入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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